烏棲曲

【題解】

《烏棲曲》是樂府《清商曲辭·西曲歌》舊題。以往流傳多為七言四句，兩句換韻。本詩不但內容從舊題的歌詠艷情轉為諷刺宮廷淫靡生活，形式上也作了大膽的創新，筆法雄奇，堪稱李白七古中的別調。

這首詩是李白于唐玄宗開元十九年（731年）漫游吳越地域時所作，這里是當年吳王夫差與西施夜舞笙歌之地。詩表面寫吳王，實際在諷刺唐玄宗，就在這尖銳、冷峻，深深刺入對方精神與靈魂之中陡然收煞，發人深省，也于深婉隱微之中流露出他對現在宮廷奢靡的不滿。

【原文】

姑蘇臺上烏棲時①，吳王宮里醉西施。

吳歌楚舞歡未畢②，青山欲銜半邊日。

銀箭金壺漏水多③，起看秋月墜江波。

東方漸高奈樂何④！

【注釋】

①姑蘇臺：在吳縣西三十里姑蘇山上，為吳王夫差所筑，上建春宵宮，為長夜之飲。又作天池，池中造青龍舟，盛陳音樂，日與西施為水嬉（見《述異記》）。烏棲時：烏鴉停宿的時候，指黃昏。

②吳歌楚舞：吳楚兩國的歌舞。

③銀箭金壺：指刻漏，為古代計時工具，即用銅壺盛水，水下漏。水中置刻有度數箭一支，視水面下降情況確定時履。

④東方漸高：東方的太陽漸漸升起。

【譯文】

每當黃昏日落，烏鴉棲落時分，姑蘇臺上燈火通明。此時，吳王早已來到春宵宮里，陶醉在美人西施的溫柔鄉中。吳歌伴著楚舞歡聲不斷，直到朱顏微酡，西面山峰就要吞沒了剩下的半輪紅日，吳王與西施的尋歡作樂還是覺得沒有盡興。不覺中，刻漏銅壺里的漏水越積越多，銀箭的刻度也越升越高，起身看到秋月已經墜落到江濤之中，東方的太陽隨著漸漸升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