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

小小的窗，嵌著山的風景繪。山是肅穆的。山頂上有六盞燈。有時是五盞。有時是七盞。但我喜歡說六盞：五是平凡的數字，七是太憂郁了的數字，六才是戀和幸福的象征。

遠方的戀人哪，在你的窗外，也有山嗎？也有山頂上的六盞燈嗎？每夜每夜，她們亮著，優美地亮著。她們使我寧靜。她們是星色的，像裝點了你的右手的六粒鉆石。她們劃出了山和天空的界限：天空是紫色的，山是更深的紫色。

在霧的夜，她們變成了微黯的光暈，像從望遠鏡里找到了的宇宙深處的大星云。

戀人啊，在多霧的島上，我思念著你哪。夜夜我從夢中醒來，推開窗，凝看著山頂上的六盞燈，直到天明。霧濃起來了：你的啜泣的眼；霧消散了：你的微笑的眸子。

194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