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不朽

正午時分我徒步經過

一片牧場連綿幾里，

來到了舊地，在那兒

已故蕭娘莞爾解頤。

愀愴傷心我躺在地上，

頭枕一塊隆起草皮：

我的身軀似乎就壓在

她的腳踏踩的草地。

我躺在那里心中恍惚，

她漫步來到我身旁——

與從前的她一模一樣，

眼睛閃閃嫵媚真摯。

“你拉我，我便依著你，

我的玉郎。”她開言，

她的聲音如此地動人，

一如她結婚以前。

“我離世已經七個年輪：

很少有人把我想起，

丈夫抱著另一個新人，

她是我孩子的娘親。

我的朋友和兄弟姐妹，

把我忘得徹頭徹尾，

直到我離開身殞病歿，

才知道誰最珍視我。”

“我的日子很寂寞孤獨，

我需要看你的笑顏：

舞會或刀山，而今晚

與你一起絕不分離。”

她的柔唇微微地顫抖，

那是為了把我勸阻：

“那不可能，我的朋友，

你忘了我是個魂幽。

“然而在有情人的心中，

是永遠不朽的幽靈；

活著，我讓你有生命，

死了，做你的鬼靈。

“我唯一的生命力在你，

持續的甜蜜在這里；

我完全信賴你的衷心，

無論天長還是日久。”

她的約定讓我很驚異，

我向她表白得突兀：

拋去了對生命的厭惡，

我向往蒼白的失意。

“我不會死，我的唯一！

為了延續你的日時，

我必須小心不受傷害，

搬開任何大小障礙。”

她微笑著離開，此后，

月亮升起她常蒞止，

或者季節交替的時候，

或者在周年和生日。

而我的悲傷從未停止，

憑著我她永遠活著，

結束了生存她的靈魂，

再也不是她的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