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丘比特
“我想詩人的社會化也不要緊,不一定要在詩里有手槍、炸彈,連寫幾百個‘革命’‘革命’的字樣,才能配得上稱真正的革命詩。把你真正的感情,無掩飾地吐露出來,把你如同火山似的熱情噴發出來……才是詩人的天職?!倍甏挠暨_夫精辟地闡釋了詩人謳歌社會人生與抒寫個人情感之間的關系,指出詩歌應該抒發人的真實情感,而不是簡單地呼喊政治口號。對于一個詩人,可以唱金戈鐵馬的慷慨悲歌,也可以有花前月下的淺唱低吟,這本來應該是不矛盾的。然而,在建國后的十七年以及其后的文革十年,愛情詩卻被明顯地冷淡而瀕于絕跡。人類在未有文字之前便開始的愛情歌詠,在經歷了數千年的歌唱后,卻在政治的盲目指導下病態地生長。“丘比特”在詩壇上空痛苦地哭泣著。
這一時期,由于“文學為政治服務”的倡導,詩人們大都不再寫那些被看作“沒有意義”的愛情,甚至把人類健康情感的愛情視為小資產階級的東西而加以否定,詩人們極力地把自己對愛情的渴念、追求與緬想從思想中驅逐出去。即使有少數偷吃“禁果”的詩人,所寫的也多是假想的政治理想的愛情,而缺少真正的情詩,聞捷是建國后十七年間極少數致力于愛情詩的詩人之一,在擴大詩的題材和描寫少數民族生活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上У氖?,他也只是在替別人唱著愛歌,而且,對詩和政治關系的簡單理解,使他的詩歌中的愛情常與政治、勞動、先進人物、榮譽等緊密聯系在一起。這也是此時期詩人的共同特點。聞捷《種瓜姑娘》中,年輕姑娘對追求者的回答是:“棗爾汗愿意滿足你的愿望,/感謝你火樣的歌唱;/可是,要我嫁給你嗎?/你衣襟上少一枚獎章。”人類美好而純潔的愛情簡單地化為一種觀點提出來,熱戀中的人只鐘情于勞動的業績與榮譽而無視人的存在,這不能不說是愛情的遺憾。
文革十年,即使是這樣的愛情詩也沒有了。人們匆匆地匯入“串聯”的隊伍中,或者被打到“臭老九”的行列,根本忽視了愛情的存在,愛情詩篇揭到了令后人很難想象的空白之頁。
愛情詩在建國后十七年及文革十年間艱難地掙扎著圖生存,在人們對政治的曲解下零星而羞澀地開放出幾朵畸形的小花,痛苦地告誡后人:詩不簡單地等同于政治,愛情詩尤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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