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丑詩歌的出路
1986年,《深圳青年報》和《詩歌報》聯(lián)合舉辦“現(xiàn)代派詩歌群體大展”,近百家新的詩歌團體以各自獨特奇異的宣言和千姿百態(tài)的作品展示出中國新詩作的一道風(fēng)景線,隨后,有影響的《中國》、《關(guān)東文學(xué)》等刊物,紛紛刊載大量此類詩作,一時間,“pass北島”成為最響亮的口號,震響在詩壇的中心,第三代詩人,作為更偏激的一群,開始走上詩壇。一體化的詩的時代受到具有個性意識的詩作的強烈沖激,開始走向終結(jié)。
這些第三代的詩人們起步時,實際上面臨著雙重的寂寞與困惑。一方面,傳統(tǒng)詩歌典雅、莊重,扼殺著一切變革和反叛,使渴慕離經(jīng)叛道的他們義憤難平。另一方面,多年來詩為某種教化而成的虛假,更讓他們難以忍受。他們以追求生命的真實狀態(tài)為基點,摒斥感性的單一的美,追求全面感知,將思想的觸須深入潛意識和下意識的探索中,進入人的本能、性、以及日常的煩惱與苦悶,表達一個個人的,平俗的,粗野的,無序的人生狀態(tài)。這種反抗有其積極的進步意義,而且產(chǎn)生了不少優(yōu)秀之作。這是無可否認(rèn)的事實。然而,另一方面,年青詩人們的詩作也有走入文化褻瀆和自我褻瀆的異化怪圈的流弊。作為一種離經(jīng)叛道的方式,詩成了一種偶然的自娛或自虐的爆光,走向了文化自覺的反面。這不是詩的自救,而是詩的再一次蒙塵,再一次不幸。
諸如“河流涂遍我的屁股”,“一個影子爬上毯子尋找毯子”,或者“灑水車?yán)飮娭圩勇?老酒瓶里長滿長發(fā)/廣告牌在風(fēng)中走動/……孔明于2000年復(fù)活/世界一天死去兩千個總統(tǒng)”,將詩作為隨機性的符號操作,不經(jīng)任何鍛造和加工而隨意地穿鑿在一起。在這里,讀者幾難找到生命的任何感覺。這種無序、荒誕的自我表現(xiàn),使得作品與讀者間的距離拉扯得很遠(yuǎn)。詩成為一種渺小,一種微不足道,一種丑的外化。雖然詩人們的本意是想求得與美的對抗,但是,“荒誕、骷髏、骯臟的廁所、白色的屁股,紛紛進入曾是最高雅的詩的殿堂”,決不是詩的出路。
審丑詩歌對純粹的詩美的挑戰(zhàn),由于過分的褻瀆和調(diào)侃,盲目的字句操作,使詩從圣潔的殿堂落入現(xiàn)實的泥淖。這是詩在排解虛假之后的另一種異化,一種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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