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邵長蘅·游惠山秦園記》鑒賞
慧山諸園①,可游者五六,而秦園以勝聞。余自吳閶歸,艤舟山麓②,呼一僮循扉入。時宿雨初霽,落英委磴③,新禽弄聲。龍山爽氣撲人④,眉睫間,蒼翠欲滴。 泉號號石罅中, 鳴聲乍咽乍舒, 咽者幽然,舒者淙然; 墜于池, 皿然漰然。池廣袤可百尺,虹橋蜿蜿,塔影動搖,鯈魚跳波。軒閣以十數,不為廠麗,而整潔靚深; 竹榻湘簾、石屏髹幾之設,在在不乏。
余嘗謂: 探山水之勝者,必梯巉巖,縆幽壑⑤,嗜奇者快焉,而或病其勞; 去而休乎園林,展足見平池小丘,魚鳥親人,而乏巖壑高深之趣。茲游遂兼得之,意甚適。獨哦五言詩六首。暮色蒼然,忽忽猶不欲別。蓋丁巳二月十七日也。
(《青門簏稿》)
此文由兩部分組成: 一是寫秦園景致,二是寫游后觀感。寫景部分,先寫作者拾山級而上,再寫泉、寫池,最后寫軒閣,使秦園景色如展,歷歷在目。從“時宿雨初霽”至“蒼翠欲滴”,描繪出慧山一派春的景象。落英,鳥聲,撲人的爽氣,滿目翠綠的山色,狀景由微細而逐漸闊大,正表明作者循扉入園以后,隨著游步的深入而漸進佳境。泉、池是寫景的重點,寫泉則突出水流的聲響,“幽然”、“淙然”、“皿然漰然”, 極其細致、 真確地繪述了泉水流經石縫、 注入水池,其聲音由微而宏的變化; 百尺之池充滿動感,“塔影動搖,鯈魚跳波”,自不待言,即如池上曲橋,也“蜿蜿”如動。最后寫軒閣潔凈的靜物,恰與水池的動景形成對照。
作者寫觀感,指出山水之奇和園林之勝,游人難以兼得其勝,而這次游慧山秦園,則山情園趣,兼而得之。這段雖涉議論,作者卻通過議論揭示了秦園風景最重要的特點,與前面對秦園具體景致的描寫互為補充和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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