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清·[雙調] 蟾宮曲

周德清

別友

宰金頭黑腳天鵝^①，客有鐘期^②，座有韓娥^③。吟既能吟，聽還能聽，歌也能歌。和白雪新來較可^④，放行云飛去如何^⑤?醉睹銀河，燦燦蟾孤，點點星多。

【注釋】 ①金頭黑腳天鵝： 名菜佳肴。②鐘期： 即鐘子期。春秋楚國人，精于音律。俞伯牙一曲 《高山流水》，鐘子期聽而知之，遂為知音。③韓娥： 古代一位歌唱家?！读凶印珕枴?記載，她去齊國，途中缺糧，就以賣唱糊口，她的歌聲極美，人走后，余音繞梁，三日不絕。④和白雪新來較可： 白雪，即《陽春白雪》，泛指高雅的樂曲。⑤放行云飛去如何： 《列子·湯問》： “薛譚學謳于秦青，未窮其技，自謂盡之，遂辭歸。秦青弗止，餞于郊衢，撫節悲歌，聲振林木，響遏行云。”

【鑒賞】 這首小令為餞別友人而作。既別友總離不開歌詠酒宴。像李白的《贈汪倫》： “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像王維的 《送元二使安西》：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這些都是“別友” 的名篇杰作，都設有離別歌詠酒宴，此曲也不例外?！霸捉痤^黑腳天鵝”，僅此一句就點出了宴席的豐盛，接著介紹了席間賓主皆是 “鐘子期”、“韓娥” 一樣的情好甚篤的知音好友。他們優雅倜儻，能吟善唱，又妙解音律。席間，他們詩、詠、歌，不辭頻頻唱和，各顯身手，其氣氛融洽歡樂。隨著美妙的旋律，詩人舉杯向友人微笑調侃：“老朋友，盡管您的曲子如 《陽春白雪》一樣高雅，但我的曲子最近可是長進不小，您的曲子能響遏行云，我且和上一曲，放行云飛去如何?” 詩人幽默俏皮又自信可愛的形象忽然躍然紙上，意趣橫生，同時，“放行云飛去” 又巧諧送別友人之意，語意雙關，不著痕跡地將文思轉向抒發因友人將飄然遠去而頓生的寂寞情懷。

夜已深，人已醉，宴席將盡，人將遠行，詩人抬眼望天，只見淡淡銀河橫隔天際，清冷的孤月伴著滿天星星，此景象與宴席間的歡樂熱鬧形成了鮮明對照，寄寓了詩人深長的別意和孤獨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