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九思

故國三千里^①，名禽十二紅^②。

白頭供奉在^③，揮淚濕東風。

【注釋】

①“故國”句：用張祜《宮詞》中的成句：“故國三千里，深宮二十年。” ②十二紅：鳥名，緋連雀的別名。③供奉：黃筌在后蜀王孟衍時，曾為翰林待詔，其職與唐翰林供奉相仿，故云。白頭供奉，指黃筌晚年。

【評說】

本詩選自顧嗣立《元詩選三集·丹丘生稿》。

黃筌是五代后蜀畫家，成都人，備受蜀王孟衍寵遇。入宋后，去開封任職，遠離故國，晚年自有深長的鄉思和深切的怨憤。柯九思處身元朝，對黃筌的心事有所體察，因此觀看他的《紅蕉十二紅》后，寫下本詩以寄慨。

這首短小精悍的五言絕句，詩境深邃，詩味雋永，寄托了詩人深沉的時代盛衰之感。詩的一、二兩句，巧用對仗，顯得工整靈活，首句承題上“黃筌”其人而來，“故國三千里”指黃筌遠離家國，來到汴京供職事。黃筌作為畫家，在宮中的地位與宮女相似，柯九思運用這富有深意的張祜《宮詞》中“故國三千里，深宮二十年”中的成句，顯然是借著宮女的哀怨，表現畫家藉著作畫以度日的哀怨。第三句，詩人運用對立想象的藝術思維方式，由“十二紅”，聯想到“白”，聯想到畫家的“白頭”，想象他獨立東風揮淚，淚濕衣衫。“揮淚濕東風”的形象，回應開端的“故國三千里”句，其寄慨之內涵，便很清楚的了。此詩的寫法，全仿元鴝行宮》：“寥落古行宮，寂寞宮花紅。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時代盛衰的感慨，都在白頭宮女哀怨的傾吐中表現出來。我們再將它和本詩開端引用張祜《宮詞》成句聯系起來，便能深刻理解柯九思寫作本詩的藝術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