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再思·[越調] 憑闌人
涂再思
春情
髻擁春云松玉釵,眉淡秋山羞鏡臺。海棠開未開,粉郎來未來?
【鑒賞】 這看起來很像一部古裝片的開頭:
[特寫] 一個古代女子的頭部。鏡頭緩緩從女子的發(fā)髻往下移。
1.挽得很高卻已明顯偏倚的發(fā)髻和已經松脫的玉釵,暗示女子剛剛睡起。
2. 消褪得隱約可辨的眉線 (作用同上)。
3.鏡中女子因髻偏眉淡、妝容不整而嬌羞的臉。
(女子略一思忖,抬頭看窗外或門外)
[畫外音] (似問仆人,又似女子獨白) 海棠開了沒有?他今天來不來?接下來自然是 “早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 了。
不過,若真的如此一改,那味道就寡淡多了。因為曲詞給人的感覺與聯(lián)想更富詩情妙趣。讀前兩句會令人想起李煜“云鬢亂,晚妝殘” 和溫庭筠“鬢云欲渡香腮雪” 的名句,而后兩句將李清照 “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的句意巧妙移植過來,給曲中人平添一種雅趣。使人不由得想,曲中女子必非俗不可耐之輩,而定是有點品位的人。但作為元曲,追求雅并非最高境界,相反,俗才是曲作者所致力追求的目標。所以末二句將前人句意化入完全口語化的問句中,雅中含俗,俗中見雅。讀來流暢清新、親切自然。給人很鮮明的印象。
此外,三國時長得面如敷粉的美男子何宴也為這首曲增色不少。用這個“粉郎” 代指她的情郎給人一種視覺上的美感。讓人有一種才子配佳人的情感滿足。試想,若這嬌娃一大早起來忙著梳妝打扮,卻原來不過是為一個貌如巴黎圣母院敲鐘人的王老五之類鄙陋粗人 (不一定是壞人),那該多么倒讀者胃口。話說回來, 這女子還會對鏡含羞遐思綿綿, 還不以丑對丑來個蓬頭垢面邋里邋遢么?所以, 這個典故看似信手拈來,且全無用典痕跡, 但擱這兒卻雷打不動,不信,你試改一下,讓那女子問道:
“海棠開未開,武大郎來未來?” 或者 “海棠開未開,鐘馗來未來?”
那滋味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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