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調·蟾宮曲 金陵懷古

盧摯

記當年六代豪夸，甚江令歸來，玉樹無花?商女歌聲，臺城暢望，淮水煙沙。問江左風流故家，但夕陽衰草寒鴉。隱映殘霞，寥落歸帆，嗚咽鳴笳。

這是一首寓意深刻，別具一格的懷古曲作。

金陵，即今江蘇省南京市，曾為吳、東晉、宋、齊、梁、陳六朝都城。歷代文人憑吊金陵的懷古之作甚多。

全曲內容共分三個層次。一開始即將讀者引入千年前的歷史氛圍中： “記當年六代豪夸，甚江令歸來，玉樹無花?”六代，即在金陵建過都的六個朝代，他們都競相夸耀自己奢侈豪華。江令，即江總，陳代文學家，字總持，濟陽考城(今河南省蘭考縣東)人，仕梁、陳、隋三朝。陳時官至尚書令，世稱“江令”，然而他卻不理朝政，日與孔范等陪侍陳后主游宴后宮，制作艷詞，荒嬉無度，時號“狎客”。玉樹無花，即指由陳后主親自創作的《玉樹后庭花》曲，它歷來被看做是亡國之音。在這六朝競相夸耀奢侈豪華的金陵，當年陳朝的江總，再也聽不到《玉樹后庭花》的歌曲了。第二層意思是，作者至今似仍沉浸在歷史的反思之中，耳邊仍縈繞著歌女們《玉樹后庭花》的靡靡之音。當登上臺城縱情眺望之時，眼前便展現出一片遼闊無垠的江淮原野。這就是： “商女歌聲，臺城暢望，淮水煙沙。”商女，指歌女。臺城，在今南京市玄武湖畔，三國時，為東吳后苑所在。第三層，作者面對如畫的大好河山，情景交融，發出了家亡國破的悲嘆： “問江左風流故家，但夕陽衰草寒鴉。隱映殘霞，寥落歸帆，嗚咽鳴笳。”江左，即江東、江蘇一帶，這里仍指金陵;風流故家，指六朝王、謝等世代相傳的大貴族。當年世代相傳的大貴族世家哪里去了?只剩下夕陽、衰草、寒鴉，一派深秋的黃昏景象。在晚霞的映照下，大江之中，歸帆點點，凄涼寥落，胡笳嗚鳴。顯然已是元代蒙古人的天下!故國之思盡在不言中。

綜觀這首曲，含蓄凝練，工麗精巧，引用典故也順應自然，顯示了盧摯散曲創作明白如話、生動清麗的藝術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