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威《塞上作》唐山水詩鑒賞

劉威

蕭蕭隴水側，落日客愁中。

古塞一聲笛，長沙千里風。

鳥無棲息處，人愛戰爭功。

數夜城頭月，彎彎如引弓。

此詩描寫了西北邊塞沙場的特殊風光，并隱晦地表達了詩人的厭戰情緒。

首聯第一句“蕭蕭隴水側”，以突起之筆，交代了詩人所處的地點，是西北邊陲遙遙千里的“隴水”一側。隴水的形象，開始闖入讀者心扉; 前面用“蕭蕭”兩個表風聲的迭字來修飾，立時使人聯想起隴水不但遠在天涯，而且蕭瑟、落寞、荒涼不堪。第二句“落日客愁中”，咸池日落，詩人引頤向西，只見莽蒼的山原上邊，一粒如丹的落日正西墜入地。時值黃昏，又處在如此迢遠荒僻離家萬里的邊關之地，最易勾起思鄉念親的悲愁。詩人看著鮮紅的落日，不僅沒有半點樂趣，反而被裹纏于濃厚的愁緒離思之中。這一聯不但寫出了特殊時空，而且富于悲涼的美感和動人的詩情。

頷聯“古塞一聲笛，長沙千里風”，進一層渲寫邊塞的奇異景貌。詩人正在愁思間，忽聞古塞上不知何處角落傳出一聲高揚的蘆笛。“一聲笛”，表示笛聲的突發，原來邊城古堡唯有風嘯，一片寂寞，如今笛聲突然撕破死寂，越發襯出邊塞原先的寂寞無聲了。笛聲突起也是奇事，不管吹奏出的旋律優美與否，詩人聽來都絕無快樂可言，心中僅僅感到驚詫而已。古塞時有爭戰，并無閑民，這笛大抵是守邊思家的兵士為紓愁所吹，其情調大多充滿悲涼與幽怨。這時，沙漠上刮起勁疾的大風，飛砂走石，千里昏暗。沙海“千里風”，可以看見沙浪的遼闊無邊和風沙相攪、撲面飛來的狂肆氣勢，描繪出邊陲戈壁令人生畏的奇觀。

頸聯 “鳥無棲息處，人愛戰爭功”，用對比手法，指出在鳥兒都無法落腳棲息的荒漠艱險之地，愚昧的人們卻貪戀戰功，在此反復進行著蝸角大戰。“鳥無棲息處”，渲染了隴水邊地生活環境的極端險惡。詩人抬頭看見鳥兒飛過，不禁睹物抒懷： 飛鳥本是小物，在這飛砂走石不毛之地尚且無法棲止，而大量唐兵卻要長期守戍于此，屢屢血戰，在鳥與人相比呈現的反差之中，寄寓了詩人的批評性微辭與嘲諷，表現了對長期戍邊與無謂戰爭的厭倦。

尾聯“數夜城頭月，彎彎如引弓”，轉為述景： 日頭西墜下去后，細如彎弓的月亮斜掛在西邊城頭上空。詩人心里期待的是渾白如玉表示熱烈團圓的圓月，但“數夜”都是殘缺不全、傾斜冷淡的彎月，越發顯出邊地的孤寂、凄清，以及詩人心中孤單無侶、無聊無奈的痛苦。雖為述景，實為內心的嗟嘆與詠歌。末句含蓄雋永，韻味難窮，收束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