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昴英《雨行梅關》宋山水詩鑒賞

李昴英

濃嵐四合凍云癡，水墨連屏斗崛奇。

沖雨此行風景別，滿山嵐翠水簾垂。

梅關，古稱秦關，又稱橫浦嶺，距今廣東南雄城九十里，宋時以磚砌路面，榜懸“梅關” 二字，故稱 “梅關”。這首詩描寫的是早春時節，詩人冒雨經過梅關所看到的梅關山景。

四句詩中，需特別拈出的是第三句，這是一個點破詩題，紐合全詩的句子。詩題曰“雨行梅關”，“沖雨此行”正是“雨行” 二字的拆解。其他三句雖都是寫梅關的雨景，但沒有此句點破，便不覺詩、題關合，也會對所寫梅關景色發生誤解。宋人寫詩，唯恐說得不明白，就常以議論出之?！端膸烊珪偰刻嵋氛f李昴英的詩“不離宋格”，就是指他以議論入詩，明白如話的特點。

當然，第三句絕非僅僅為了點題，還起到了綰合全詩景致的作用?！帮L景別”三字既是上兩句景色的概括議論，也提起了第四句。

詩人望梅關迤邐而來，連綿的大庾嶺，籠罩在濃厚的雨霧之中，天上的寒云和四合的濃霧融為一體，沉沉不動，山嶺在霧中云下，猶如水墨畫的屏風連在一起，莽莽蒼蒼，茫茫渺渺。寫“嵐”用“濃”修飾，寫“云”用“凍”修飾，窮極形容。“合”“癡”二字狀霧繪云，使云、霧有了神態，給人一種凝固感，極為形象。第一句雖沒寫雨，但遠望中的“濃嵐”正是濛濛春雨，已暗合“雨行”; 沒有涉筆梅關，卻為第二句的梅關雨景作了渲染。正是由于有四合的濃嵐，癡重的凍云，碧綠的梅關才有了“水墨”畫的顏色，才有了梅關山嶺各具神態的奇崛之姿。梅關的這幅景象只有“雨行梅關”才可得之，正是“沖雨此行風景別”。

“風景別”還有雨景的色彩之別。遠望云雨中的梅關，色彩凝重，似“水墨連屏”; 入了梅關，人景拉近了距離，卻是“滿山嵐翠”。此外，“風景別”還有詩人對梅關之雨的感覺之別。望梅關之雨，覺得“濃嵐四合”，看梅關之雨，卻如薄薄的水簾?！八煷埂奔仁墙馐拙涞摹皾鈲梗?又切合“雨行梅關”。

這首小詩，描寫梅關雨景，有遠望之景，又有近觀之景，組織嚴謹，細針密線，頗堪諷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