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念奴嬌(登多景樓)》

登多景樓^①

危樓還望，嘆此意^②、今古幾人曾會？鬼設神施，渾認作、天限南疆北界。一水橫陳，連崗三面，做出爭雄勢^③。六朝何事，只成門戶私計^④？

因笑王謝諸人，登高懷遠，也學英雄涕^⑤。憑卻長江，管不到、河洛腥膻無際^⑥。正好長驅，不須反顧，尋取中流誓^⑦。小兒破賊^⑧，勢成寧問僵對^⑨！

【注釋】

①多景樓：在鎮(zhèn)江北固山上甘露寺內，北臨長江。本篇于淳熙十五年（1188）作于京口（今鎮(zhèn)江）。

②此意：指詩人向孝宗建議經營建業(yè)、北圖中原之見。

③一水三句：寫京口地形險要，是北上的有利出發(fā)點。

④六朝二句：指六朝君臣不知利用此險以圖恢復，只求偏安，保全少數(shù)人私利。

⑤因笑三句：用《世說新語·言語》中新亭對泣故事。但當時王導未必流淚，謝安未必在座，故系泛指，并喻今之在離位者。

⑥憑卻三句：謂今日之南宋占據(jù)如此天險，卻不管中原淪陷已久。

⑦中流誓：出《晉書·祖逖傳》。逖北伐，渡江，“中流擊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復濟者，有如大江！’辭色壯烈，眾皆慨嘆。”

⑧小兒破賊：見《世說新語·雅量》。淝水戰(zhàn)罷，謝安得驛書，知已勝，置書一旁，了無喜色，圍棋如故。客問之，安徐答曰：“小兒輩遂已破賊。”小兒輩指安弟石、侄玄，二人為晉軍將領，與前秦軍戰(zhàn)于淝水。

⑨僵對：即強敵。《三國志·陸遜傳》：“遜按劍曰：‘劉備天下知名，曹操所憚。今在疆界，此僵對也。’”僵，通“強”。

【評點】

馮煦《蒿庵論詞》：龍川痛心北虜，亦屢見于辭，……《念奴嬌》云：“因笑王謝諸人，登高懷遠，也學英雄涕。”……忠憤之氣，隨筆涌出，并足以喚醒當時聾聵，正不必論詞之工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