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瑣窗寒(王碧山又號中仙)》

王碧山又號中仙，越人也。能文工詞，琢語峭拔，有白石意度，今絕響矣。余悼之玉笥山^①，所謂長歌之哀，過于痛哭^②。

斷碧分山^③，空簾剩月，故人天外。香留酒，蝴蝶一生花里。想如今、醉魂未醒，夜臺^④夢語秋聲碎。自中仙去后，詞箋賦筆，便無清致。

都是。凄涼意，悵玉笥埋云，錦袍歸水，形容憔悴。料應也、孤吟山鬼。那知人、彈折素弦，黃金鑄出相思淚。但柳枝、門掩枯陰，候蛩^⑤愁暗葦。

【注釋】

①玉笥山：在今浙江紹興，又稱天柱山。王沂孫家居玉笥山下，故號玉笥山人。

②所謂二句：語本《樂府詩集·雜曲歌辭·悲歌》：“長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

③斷碧句：玉笥從會稽山分出，因云斷碧，同時暗喻王碧山之辭世。

④夜臺：陰間。

⑤候蛩：蟋蟀。

【評點】

王弈清《御制歷代詩余》引《宋名家詞評》：其推碧山至矣。然如此等詞，其清致不更勝碧山耶。

李調元《雨村詞話》：“黃金”無理而奇，最妙。

許昂霄《詞綜偶評》：起句隱藏“碧山”二字，偶爾弄巧，詩家亦有此例。

高亮功蕓香草堂評《山中白云詞》：自“斷碧分山”至“孤吟山鬼”，俱壯王志。“想如今”二句，是修中掄法。“那知”二句，一筆轉“悼”字，極有力。

陳廷焯《云韶集》：起八字精妙。（夜臺句）一片痛惜之情。（料應句）字字從真性中流出，情詞都妙。

陳廷焯《詞則·大雅集》：措語琢煉。無限痛惜。字字從性情流出，不獨鑄語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