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現代詩歌·魯迅·自嘲》詩詞原文|題解|賞析|配圖

題解

這首詩作于1932年，當時蔣介石反動派發動反革命政變，實施軍事和文化的雙重圍剿。全國處在反共高潮的白色恐怖之中。在如此殘酷的斗爭形勢下，魯迅先生依然忘我地工作，制造出一把又一把鋒利的匕首和投槍刺向國民黨反動派。

原文

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

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

賞讀

這是一首寓意深刻，寓莊于諧的政治抒情詩，以調侃自嘲的口吻，總結了斗爭的經驗，表達了高尚的情操，集中反映了魯迅先生的思想及其精神境界，并且更為可貴的是，全文閃耀著共產主義思想的光輝。

詩的首聯寫嚴峻的斗爭形勢，“運交華蓋欲何求”，魯迅把自己遭受迫害說成“交華蓋運”，詩人曾說：“我平生沒有學過算命，不過聽老年人說，人是有時要交‘華蓋運’的。……這運在和尚是好運，頂有華蓋，自然是成佛作祖之兆，但俗人可不行，華蓋在上，就要給罩住了，只好碰釘子。”為這，魯迅先生就他的雜文集命名為《華蓋集》和《華蓋續集》。后來他又在《而已集〈革‘首領’〉》中憤然寫道：“在五色旗下，在青天白日旗下，一樣是華蓋罩命，晦氣臨頭。”接下來寫到：“未敢翻身已碰頭”，本來“碰頭”就夠倒霉的了，為什么“未敢翻身”就已經碰頭了呢?是因為白色恐怖下，魯迅遭受到反動派的多方迫害，行動、言論等方面受到了限制，有的戰友甚至獻出了寶貴的生命，這是魯迅的激憤至極的諷刺戲謔之語，在描述了斗爭環境的險惡的同時，也揭露了國民黨反動派的法西斯暴行。

頷聯“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是說魯迅先生在如此嚴峻的斗爭形勢下，巧妙地與敵人周旋的過程，為了擺脫特務追蹤盯梢，過鬧市要有破帽遮掩容顏，處險境就像漏船載酒航行在急流中，又驚又險，但魯迅先生卻能臨危不懼，鎮定自如，先生曾在《準風月談》的《秋夜紀行》中寫到：“危險，危險令人緊張，緊張令人覺到生命的力。在危險中漫游，是很好的。”這些話語，充分體現了魯迅作為革命主將的從容風度以及堅信革命必勝的大無畏革命精神。

頸聯“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是魯迅作品的名句，給人以永恒的教益。毛澤東同志曾引用這兩句詩告誡全黨，應當成為共產黨人和革命者的座右銘。對敵人，“橫眉冷對”，怒目以視，滿懷仇恨，斗爭到底;對人民，“俯首為牛”，為了民族的獨立，為了革命的勝利，心甘情愿地做任何事情，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正如先生所說：“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能殺才能生，能憎才能愛。”“橫眉冷對千夫指”，是一種革命戰士的豪情壯志，“俯首甘為孺子牛”是一種革命的高尚情操，二者辯證地統一在一起，是魯迅先生崇高人格和偉大思想的真實寫照。

尾聯“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兩句既表現出了魯迅革命的樂觀主義，又藐視了國民黨反動派，不管政治氣候怎么多變，不管敵人怎樣迫害，詩人“躲進”小樓，自成“一統”，為勝利全力以赴。

《自嘲》這首詩，是詩人由民主革命戰士轉變為共產主義革命戰士的標志，是魯迅先生革命斗爭經驗的總結，是他崇高人格的寫照。全詩凝結著高漲的革命豪情和深刻的革命哲理，像一顆懸于黎明前黑暗的天空里閃閃發光的啟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