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鳳棲梧 蘭溪》

桂棹悠悠分浪穩。^②煙冪層巒，綠水連天遠。^③贏得錦囊詩句滿，興來豪飲揮金碗。^④ 飛絮撩人花照眼。天闊風微，燕外晴絲卷。^⑤翠竹誰家門可款?^⑥艤舟閑上斜陽岸。

【注釋】 ①蘭溪：水名，即今浙江蘭江。以岸多蘭草，故稱蘭溪。地處本詞作者曹冠的故鄉。曹冠曾于溪畔建園筑閣，自號雙溪居士。②桂棹(zhao照)：以桂木制成的船槳。《楚辭·九歌·湘君》：“桂棹兮蘭枻。”后常成為詩人所用詞藻，意在美化，未必實指。分浪：分開波浪。③冪(mi密)：遮蓋。④錦囊詩句：唐代著名詩人李賀故事：李賀出游時，攜一古破錦囊，每當想到好的詩句，即寫下來投入囊中。事見李商隱《李賀小傳》。揮金碗：典出杜甫詩《崔附馬山亭宴集》：“客醉揮金碗，詩成得繡袍。”寫出豪飲狂態。⑤燕外晴絲卷;在燕子之外的遠方，晴天里的柳絲在隨風飄拂。⑥款：叩、敲。⑦艤(yi以)：靠岸。停泊

【譯文】 悠悠然劃動船槳，穩穩地劈開波瀾。煙云籠罩重重山嶺，綠水遼闊遠接天邊。落得我佳句滿詩囊，得意時痛飲拋金盞。

惹人游興柳綿飛，爛熳春花照人眼。天朗氣清風細細，穿梭往來是飛燕。燕子后面現晴空，凌空柳條隨風卷。倦游想把人戶敲，翠竹環繞誰家院?停舟系纜且偷閑，斜陽依依照江岸。

【集評】 清·況周頤：“宋曹冠《燕喜詞·鳳棲梧》云：‘飛絮撩人花照眼。天闊風微，燕外晴絲卷’，狀春晴景色絕佳。每值香南研北，展卷微吟，便覺日麗風暄，淑氣撲人眉宇。全帙中似此佳句，竟不可再得。”(《蕙風詞話》卷二)

【總案】 本詞狀春景色極佳，寫春游動態亦極佳。凡春游必放目騁懷。放目當由近及遠，騁懷則豪放不羈。本詞于此二者皆有得意之筆。如“桂棹悠悠分浪穩”，近觀也;“煙冪層巒”，遠眺也;“綠水連天遠”，遠之又遠也。目光流轉自然，令人如與同舟。又如“飛絮撩人”，近在咫尺也;“花照眼”，一箭之遙也;“天闊風微”，放目仰視也;空中飛燕，視而所見也;“燕外晴絲”，隔岸垂柳也;“翠竹誰家”，柳外院落也。似此層層推進，如展畫圖，令人有目不暇接之感。又如寫豪興，上片謂“錦囊詩句滿”、“豪飲揮重碗”，下片寫艤舟上岸，敲門不問誰家，皆亦狂亦俠，意態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