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王冕·白梅》原文賞析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fā)，散作乾坤萬里春。

白梅與墨梅的不同，表現(xiàn)在畫法上。墨梅是用沒骨法，以淡墨點出花瓣，所以“個個開花淡墨痕”。白梅則是用白描雙勾法，用細(xì)線勾勒出花瓣，更能直接地表現(xiàn)梅花冰清玉潔的神韻。所以《白梅》的第一句即“冰雪林中著此身”。就色而言，是以“冰雪”形“此身”之“白”也;就品性而言，是以“冰雪”形“此身”之堅忍耐寒也。而梅非人，何以“此身”言之?這就是擬人，這梅樹可不就是王冕其人的化身!

已經(jīng)標(biāo)舉白梅的冰清玉潔，接著就拿桃李作反襯。夭桃秾李，花中之艷，香則香矣，可惜爭春太苦，未能一塵不染。“不同桃李混芳塵”的“混芳塵”，是說把芳香與塵垢混同，即“和其光，同其塵”(《老子》)、“和光同塵，不能為皎皎之操”(《太平御覽》引司馬彪語)。相形之下，梅花則能迥異流俗，“無意苦爭春，只把春來報”、“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所以“清香”二字，只能屬梅，而桃李無份。

“忽然一夜清香發(fā)，散作乾坤萬里春。”這是詩中驚人之句。也許只是詩人在燈下畫了一樹繁梅而已，而詩句卻造成這樣的意象：忽然在一夜之中，全世界的白梅齊放，清香四溢，玉宇澄清。較之“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開。風(fēng)遞幽香出，禽窺素艷來。” (齊己《早梅》)其氣概何如也?單就氣概而言，簡直可與宋太祖《詠初日》“一輪頃刻上天衢，逐退群星與殘月”、《秋月》“才到中天萬國明”等豪句媲美。但日月是帝王的取象，梅花則是志士的取象，故二者給人的質(zhì)感不同。王冕《白梅》給人以品高兼志大，絕俗而又入世的矛盾統(tǒng)一的感覺。這又正是王冕人格的寫照。

宋濂《王冕傳》載：“(冕)嘗仿周禮著書一卷，坐臥自隨，秘不使人觀。更深人寂，則挑燈朗諷，既而撫卷曰： ‘吾未即死，持此以過明主，伊呂事業(yè)不難致也。’”宜其借頌美梅花的芬芳中，寄托發(fā)抒如此兼善天下之壯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