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鑒賞《程垓·水龍吟》

程垓

夜來風(fēng)雨匆匆，故園定是花無幾。愁多怨極，等閑孤負(fù)^①，一年芳意。柳困花慵，杏青梅小，對人容易^②。算好春長在，好花長見，元只是、人憔悴。

回首池南舊事^③，恨星星^④、不堪重記。如今但有，看花老眼，傷時清淚。不怕逢花瘦，只愁怕、老來風(fēng)味。待繁紅亂處，留云借月，也須拼醉。

【鑒賞】 本詞寫作者思念故園、嗟嘆時暮的深情。這不僅僅是因?yàn)樽髡唛L年客居他鄉(xiāng)且年近遲暮之故，其中還暗寓著憂時嘆世的成分。

上闋由故園之思寫到怨春之情。起二句作者由眼前風(fēng)雨，聯(lián)想到故園花落。一夜風(fēng)雨，來勢匆匆，想必故園里的鮮花也落得所剩無幾了。“愁多怨極，等閑孤負(fù)，一年芳意。”這里，“等閑孤負(fù)” 指輕易地辜負(fù)。這幾句的意思是我愁苦滿腹，無心體會這一年中大好的春日。接著 “柳困花慵” 三句繼續(xù)傷時感懷：柳絮、桃花已紛紛開過，杏子和青梅也結(jié)出小果，春光就這樣在人們的面前匆匆地飛逝。末句 “算好春長在，好花長見，元只是、人憔悴” 的意思是，就算是好春年年有，好花年年見，但人是會衰老的，生命有限，人的心情已經(jīng)轉(zhuǎn)變不同往年。詞人在這里靜心思量，因 “人憔悴”、人心的憔悴，才無法欣賞長在之好春，長見之好花，這種傷春自省，頗有哲理意蘊(yùn)。

下闋由往事之憶寫到傷老之感。“回首池南舊事” 三句，意思是可恨兩鬢已經(jīng)斑白，人已老，故園的舊事，不敢回首重憶。這里，“池南” 指蜀地，作者的故鄉(xiāng)。“星星” 指頭生白發(fā)，喻人之已老。“如今但有，看花老眼，傷時清淚。” 如今只有一雙觀花的老眼，常常因人世的傷感、春光的易逝而流下清淚。“不怕逢花瘦” 三句作者進(jìn)一步以花兒“觀照” 自己，意思是： 我如今并不怕花兒謝去，只發(fā)愁自己的衰老。花謝還可開，人老無再少。作者想到這兒，無奈之中產(chǎn)生新的想法，“待繁紅亂處，留云借月，也須拼醉。” 唉，我還不如趁著這美麗春日時刻，留下云和月相伴陪，來個盡情大醉。

全詞表現(xiàn)感時傷事而又嗟嘆年老漂泊的感受，抒情深沉委婉，內(nèi)涵極為豐厚，有很強(qiáng)的人情味，在南宋年間具有典型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