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瑛
閶門西去是陽關,疊疊秋風疊疊山。
便是早春相別處,如今楊柳不堪攀。
閶門,有蘇州西門、揚州西門兩說。不過顧瑛是昆山人,而詩末作者自注又有“今春送于外史歸越上”之說,據此看來,當是指蘇州西門。發,即啟程、出發。
這首詩抒寫的是,詩人由蘇州西門出發時,面對滿目秋色,念及早春于此送別友人的景象,不禁產生出一種時光易逝、情景殊異的感慨。
“閶門西去是陽關”,落筆點題,申明“發閶門”而“西去”之意。“陽關”,關名,故址在今甘肅敦煌西南之古董灘附近。王維《送元二使安西》詩有謂“西出陽關無故人”,即指此。不過,本詩中所說之陽關,則不可坐實。詩人并非真地要去那通往西域之陽關,只不過是借用王維詩意,點明此一西去,遠離親友,便如同“西出陽關無故人”罷了。如此,作者便把行將離別鄉土親友的黯然神傷之情,含蘊地表達出來了。
“疊疊秋風疊疊山”,是描繪眼前景象,點明出發的時節。秋風陣陣,遠山重疊,自是目擊之秋景,但同時也是作者心緒的表達。試想,啟程離鄉,本已心傷,而面對的恰又是令人生悲的凄涼的秋景,怎能不更添悲哀。吳文英詞《唐多令》有謂“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心感秋而生愁者,莫若游子思歸。而詩人正是這樣一位感秋而生愁的離鄉游子。詩句中兩用“疊疊”,是極言秋風陣陣襲來,山峰重疊連綿。而詩人遙望前路,其愁緒不是正如這陣陣秋風、疊疊重山嗎?
以上兩句,似已將“發閶門”之離愁寫完,下面便難以接續。誰知下面兩句,作者卻借柳而言,另拓出一番悲苦之意。
“便是早春相別處,如今楊柳不堪攀”,是回顧楊柳,以其巨大變化,抒寫今昔之感。早春曾與誰相別呢?詩末自注云:“今春送于外史歸越上”,古人有折柳送別之俗,想來,作者春季送別于外史時,曾是折柳相贈的。而今,那早春攀折過的楊柳,早已變得枝干粗硬,不可攀折了。樹猶如此,人何以堪?面對這今昔殊異的楊柳,詩人怎能不發出一種時光易逝、年華漸老的悲嘆?
全詩,結構精巧,情景交融,含蓄地表達出一種離鄉別土,年華易逝的悲涼。讀來深情凄婉,耐人尋味,令人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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