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繼芳
傳呼扶舵晚風前,一陣驚鴻沒遠煙。
不是吾儂棲泊處,卻回別港避官船。
這首詩選自作者的《和顏長官百詠》。詩人截取漁父為逃“官船”而連夜移舟于煙波深處的“別港”這一小小的生活側面,有力地揭露了當時“官船”肆虐、使民不聊生的罪惡。
詩的首句寫漁民冒著晚風相率扶舵開船。一般說來,天晚了,而且還起了風,船自然應該靠岸停泊。而這里卻偏偏開船了。這顯然是漁民的一個有悖于常理的行動。這是為什么?詩人沒有馬上交代,而是緊接著來了句“一陣驚鴻沒遠煙”。這是首句的一個描述性的補充句,寫的是晚上開船的行動把棲息在水面上的鴻雁驚飛了,而且飛得很遠,直到消失在遠處浩渺的煙波之中,可見鴻雁吃驚不小,也可看出船去之速。這種情況與五代李珣《漁父》詞“棹驚鷗飛水濺袍”,唐無名氏詞《漁父》“驚起鴛鴦撲鹿飛”約略相同。其實,這一句也未嘗不可以理解為首句的比喻,是說于晚風前扶舵而去的漁家船就像飛去的“驚鴻”一樣,很快消失在遠處水面的煙靄中,可見其逃去之速。三、四兩句乃解釋其原因:“不是吾儂棲泊處,卻回別港避官船。”這兩句以明確犀利的語言揭示了官吏與漁民的對立,漁民避之如瘟疫,是全詩點睛之筆。漁民之避“官船”,蓋因“官船”的橫征暴斂,強取豪奪。范成大《四時田園雜興》曾說“近來湖面亦收租”,可為此詩“避官船”之注腳。
在我國歷代詩詞中,反映漁民生活題材者并不太多。而在這有限的詩詞中,又往往把“漁父”寫成超出塵世之外、“萬頃波中得自由”的隱士。這首詩則直面人生,真實地描寫了漁父的生活和他們在“官船”壓迫、剝削下驚魂難定的心態,而作者同情與憎惡的思想感情亦鮮明地充盈于字里行間。應該說,這是一種可喜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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