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楚
玳織鴛鴦履,金裝翡翠篸。
畏人相問著,不擬到城南。
這是一首閨婦憶別懷人之作。
詩的主人公,是一位感情豐富、執著愛情的富貴人家的少婦。“玳織鴛鴦履,金裝翡翠篸”,每天,她都要深情地精心打扮一番:頭上戴著用黃金裝飾的翡翠簪子(篸,通“簪”,即簪子),腳上穿著織有雙鴛鴦圖案并飾以玳瑁的繡鞋,從頭到腳,一派濃妝盛飾,真個是婷婷裊裊、氣派華貴。
她為何如此精心裝扮?“畏人相問著,不擬到城南”,原來,她是思念遠行的夫婿,時時刻刻都在渴盼著他的歸來。“不擬”二字虛處傳神,精煉而又含蓄地道出了思婦深摯的內心情感:她是多么想到城南去迎候自己的夫婿啊!這里,既有“乘彼垝垣,以望復關”(《詩經·衛風·氓》)的癡情,更有“相迎不道遠,直至長風沙”(李白《長干行》)的熱切,因此,她才這樣鄭重地梳洗、精心地打扮。可是,等到一切都收拾得妥帖停當,她又猶豫、害怕了:別人會怎么看待自己的行動?會不會引起人家的猜疑、嘲笑、誤解?甚至,會不會跟古代的美女秦羅敷一樣,遭遇到荒淫無恥的使君的挑誘、侮辱?于是,內心躊躇,矛盾斗爭,自己勸說自己:還是不去城南了吧?
詩篇構思精巧。緊緊抓住一個場面,一個最有表現力的瞬間,將思婦盼歸的復雜細膩心理展示出來,從而刻畫出一位多情而富于理智的閨婦形象。全詩語言清麗,感情深婉,通篇不言“思”字,亦不言“怨”與“愁”,而遠離別的懷念,望眼欲穿的期待,孤獨寂寥的凄楚,與熱切、痛苦交織而成的忐忑徘徊,卻自然而然從場面、細節中流露出來,有感人的力量。尤其是后兩句,語言平淺,含蘊豐厚,宛如絕世佳人,回眸一笑,儀態萬千,有不盡的情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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