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巨源
詩家清景在新春,綠柳才黃半未勻。
若待上林花似錦,出門俱是看花人。
“月暈而風,礎潤而雨”(蘇詢:《辨奸論》),洞微而知幾,方顯出觀察力之精深。這首詩寫新春景色,以嫩柳為描寫對象,可謂精警俊峭。開首不說自己而說“詩家”,是泛指,也是從個別到一般,當然也包括詩人自己在內。“清景”是對“新春”景色特點的高度概括,是清幽,是清峭,也是清俊,或者說唯其幽而峭才顯出俊,這就將地處北方的長安城東早春景象寫得入木三分。二句是對首句的申說,也是對“清景”的具體描述,即由一般又說到個別。春寒料峭,冬梅已謝,百卉未萌,唯新柳才黃,吐出了少許嫩芽,且“半未勻”,看去只是星星點點而已,這不正是“清景”的幽峭之中的俊么?“惜春常怕花開早”,這才顯出了新柳嫩黃的可喜可貴,也正是詩人詠早春的心境。宋人楊萬里詠柳云:“百尺柳條拂銀塘,不愛深綠只淺黃。非為柳枝能蘸水,水中倒影引他長”,正是早春引發詩人們感奮的絕好印證。
如果說頭兩句是因景而生情的話,那么后兩句則是因情而造景了。“若待”引發了詩人的想象,即由早春之景,設想到深春之景。上林即上林苑,本是秦朝舊苑,后漢武帝增而廣之,故址在長安城西北。唐時禁苑在宮城北,此處以上林苑代指唐禁苑,又以禁苑代指長安城。這兩句是說,等到整個長安花開如錦的春濃之日,所到之處盡是出門賞花之人,那時也就毫無早春乍到的新鮮感了。這與頭兩句正好形成鮮明的對比,更加襯托出詩人對早春景象的喜愛。但是,作者未必然,讀者未必不然。也許是因為詩家以嫩柳狀早春者所在多有,后兩句反倒在平易中顯出新奇,久久為人所傳誦,成了寫濃春的名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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