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渚多風浪,蓮舟漸覺稀。
那能不相待,獨自逆潮歸。
這一首當是女子再次向男子致詞。詩意說下渚的風浪很多,采蓮的船只漸漸少了。哪能不相等待,自己獨自迎著潮水歸去呢?顯然,女子對船家青年拘謹的態度并不在意,還主動邀請他與自己一起逆潮歸去。與第一首相比,她對男子的追求之意有了進一步的表露。吳歌西曲中常見男女借停舟相載、采蓮同歸以表示愛情的內容。南齊詩人謝朓模仿南朝樂府民歌所作的《江上曲》說:“愿子淹桂舟,時同千里路。千里既相許,桂舟復容與。”便是集中了這類詩歌的意思。但與崔顥詩相比,比較直露。崔顥這首詩僅效仿南朝樂府民歌常用“蓮”雙關愛“憐”的手法,以蓮舟相待、逆潮同歸暗寓以心相許、愿同千里之意,表達就要含蓄得多。詩中正面闡發了《長干曲》古辭中“逆浪故相邀,菱舟不怕搖”的意蘊,但已沒有古辭中女子那種故意賣弄本領的潑辣神情,而是著重表現她對江面上浪多舟少的顧慮,以此作為邀請青年同歸的理由。與第一首聯系起來看,崔顥筆下的這個女子更多了幾分溫婉和機敏。她雖然大膽主動地向男子提出邀請,但始終沒有正面表白。如果不看第四首,也完全可以把她的邀請看作是向同鄉提出結伴迎潮而行的普通請求。如從古辭的角度去體會,她可能是出于對青年的關懷,愿以自己慣弄潮頭的經驗陪他迎接風浪,也可以理解為女子見天色漸晚,蓮舟已稀,希望男子陪伴自己一起歸去。而詩人的藝術目的也正在此。其意蘊的含渾和表情的坦誠,使這首詩能不涉南朝樂府和文人擬樂府中這類題材所難免涉及的艷情,同時又最大程度地恢復和提純了民間男女交往時天真無邪、健康樸素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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