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拓江南(一作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
詩題為《遣懷》,即抒遣懷抱。作者寫此詩,正在淮南節度使幕中,亦可云居江湖之遠。起句言以落拓不羈之身客居江南,到處載酒而行。其生活之放蕩可見。“落拓”,亦作落托,豪縱不受約束之意。《北史·楊素傳》:“少落拓有大志,不拘小節。”“載酒”,古有載酒問字之事,寓勤學好問之意,但此處不取。第二句,寫其游冶生活。這是“飄然繩檢外”的生活的另一面。在當時的士大夫中是不足怪的。“楚腰”,楚女,詩詞中常舉人體的一部分以代其整體。腰細,出《后漢書·馬廖傳》;“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掌中輕”,出《飛燕外傳》:漢趙飛燕“能作掌上舞”,蓋極言其體態之輕盈。此處并用其事。極切,亦極生動。這種載酒狎妓之事,已成過去;而今回首,恍如一夢。第三句,一大轉折,于以上所云,以“揚州夢”概之。揚州,當時為繁華之地。“揚州夢”,亦可謂為繁華夢。一夢十年,今日始覺;而一旦覺來,只有一得:身居青樓之妓女以薄幸相稱而巳。言外,不無惘惘不甘者在。可謂寫落拓之行,含不遇之感。語似輕淡而諧婉,可見其兀傲之概!然則所謂“遣懷”,乃所以抒其抑郁不平之氣。詩人豈真薄幸哉!當時為此,亦無非出于無奈。而十年一覺,所覺者或亦不僅“揚州夢”而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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