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總花神

上回說了對于荼花麝月的猜想，這回來說說這芙蓉花。書中第六十三回，花王牡丹已被寶釵抽了去，而且眾人也一致認同，寶釵也配得上牡丹；所以當黛玉抽簽的時候，不但她自己心里想：“不知還有什么好的被我掣著方好。”一干讀者也無不好奇，是啊！林黛玉會抽到什么呢？當年第一次看到此處時，我曾在心里暗自揣摩了一通，原來想也唯有芍藥可與牡丹爭個高下了，又一想，不對呀，牡丹為王，芍藥為相，曹公怎么可能會這么安排呢？反正是白死了一堆腦細胞，萬萬沒想到曹公居然讓黛玉抽了枝芙蓉。雖然眾人皆說：“除了她，別人不配作芙蓉”；可是賈寶玉那篇著名的《芙蓉女兒誄》卻是為晴雯而寫的，而且還通過寶玉之口評定：“此花也須得這樣一個人司掌。”想那林黛玉打個噴嚏、咳嗽一聲都放在心頭牽掛的賈寶玉怎么可能會記不得芙蓉花簽歸林黛玉這事呢？！

我們也曾提到過晴雯也是黛玉的側影之一，雖然我一直認為這篇誄文是曹公為自己寫的，但是在書中這篇誄文出現的起因則是因為賈寶玉認為晴雯做了芙蓉花神。試想前面曹公已經安排黛玉抽到了芙蓉簽，為什么后面又讓晴雯來做芙蓉花神呢？而且在黛玉抽到芙蓉簽后，簽注是：“自飲一杯，牡丹陪飲一杯。”小小芙蓉花憑什么讓“艷冠群芳”的花王牡丹陪飲呢？我也曾經猜想黛玉也許會抽到竹子，因為她是“瀟湘妃子”呀；又或者抽個什么蘭花草之類的，來呼應她絳珠仙子的身份；一直到近期重讀紅樓才豁然頓悟：自己有多傻！書中第七十八回明明借寶玉之口寫著：“你不識字看書，所以不知道。這原是有的，不但花有個神，一樣花有一位神之外還有總花神。”我讀書少，果然就被曹公給騙了！林黛玉分明就是那總花神。幻化三千，什么瀟湘之竹、芙蓉花簽不過都是些障眼法罷了。所以即便寶釵是花王牡丹也得陪飲一杯。

這第六十三回呀真正叫玄機重重，這一回中更暗藏了湘云將來的命運；不過我可不想去琢磨她所抽到的那枝海棠花簽了，在說秦可卿時那枝花、那幅畫（《海棠春睡圖》）都快被我說爛掉了；這回我想說的是群芳夜宴第二天，平兒打算還席，尤氏帶了佩鳳和偕鴛二人過來游玩。佩鳳和偕鴛都是賈珍的妾，這兩人書中寫道：“今既入了這園，再遇見湘云，香菱、芳蕊一干女子，所謂‘方以類聚，物以群分’二語不錯。”香菱是遭遇人販子，幾經周折成了薛蟠的妾，芳官、蕊官同樣是像商品一樣被采購來的最下等的戲子，用趙姨娘的話來說：“我家里下三等奴才也比你高貴些。”試問：湘云怎么會和她們幾個成了同類了呢？又怎么會和她們歸到一個群體了呢？這就進一步證實了在下對湘云命運的推斷：她很可能最后淪落風塵，也成了類似錦香院里的“云兒”姑娘之流；這樣她就實實在在地和佩鳳、偕鴛、香菱、芳官、蕊官成為同類了。

本來我只是想聊聊趙姨娘那倆私房錢的，結果七扯八拉說了這么一大堆，趙姨娘到底有多少家底不用細算，想必諸位早已心知肚明了，我也就不再嘮叨她了。接下來該說說那位和趙姨娘身份相似，官方職稱還不如趙姨娘的人了。看看她和趙姨娘相比誰更有錢些。記得我剛上大學時，有位老師說了個很形象的比喻，這么多年都一直牢牢地刻在腦海里，他說：大學里雖然教授、講師如云，但也是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講師就好比通房大丫頭，副教授好比姨太太，教授就是太太，通房大丫頭要升級到姨太太很容易，可是姨太太要想轉正成太太那就難了。我想說的這個人卻是熬了好多年也沒能從講師升到副教授。此人是誰？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