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莊·荷葉杯》花間詞原文|鑒賞|賞析|注釋|評點(diǎn)

其一

絕代佳人難得^②，傾國^③，花下見無期。一雙愁黛遠(yuǎn)山眉^④，不忍更思惟^⑤。閑掩翠屏金鳳，殘夢，羅幕畫堂空。碧天無路信難通，惆悵舊房櫳^⑥。

【注釋】

①荷葉杯：唐教坊曲，《金奩集》入“雙調(diào)”。單調(diào)小令，二十三字。②絕代佳人：當(dāng)代獨(dú)一無二的美人。這里指當(dāng)年花下相見的女子。③傾國：形容女子容貌絕美，使國人為之傾倒。《古詩源》選李延年歌一首：“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dú)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④愁黛：指帶愁緒的眉毛，即愁眉。⑤思惟：相思。⑥房櫳：房里窗戶。

【評點(diǎn)】

這首詞寫男子對女子的相思、懷戀。

上片寫花下懷舊。起二句寫佳人一去、倩影全無，往年是花下相晤，而今空空，痛楚之情，溢于言表。“一雙”句是因思念而在眼前幻出的美麗女子的形象，又由她的美麗想到她離別之痛苦。“不忍”句收束上片，不是真的不去想她了，而是想后十分傷心，反倒覺得不去想好，純是無可奈何之語。

下片寫室內(nèi)相思。“閑掩”三句緊接上片，寫因思念成夢，夢醒空空。末二句進(jìn)一步寫夢后惆悵，舊居徘徊，睹物懷人，碧天茫茫，無路可通的情懷。《白雨齋詞評》評點(diǎn)：“‘不忍更思惟’五字，凄然欲絕。姬獨(dú)何人，能不斷腸乎! ”

《歷代詩余一百十三引楊湜古今詞話》：“韋莊字端己，昔秦婦吟，稱為‘秦婦吟秀才’。舉乾寧進(jìn)士。以才名寓蜀。蜀主建羈留之。莊有寵人，資質(zhì)艷麗，兼善詞翰。建聞之，托以教內(nèi)人為詞，強(qiáng)奪去。莊追念悒怏，作《荷葉杯》、《小重山》詞，情意凄怨。人相傳播，盛行于時(shí)。”(按：據(jù)夏承燾教授《韋端已年譜》，考定莊留蜀時(shí)，年已七十左右，楊湜所云，殆不足信也。)

其二

記得那年花下，深夜，初識謝娘時(shí)。水堂西面畫簾垂^①，攜手暗相期^②。惆悵曉鶯殘?jiān)拢鄤e，從此隔音塵^③。如今俱是異鄉(xiāng)人，相見更無因^④!

【注釋】

①水堂：臨近水池的堂屋。②相期：相約會。李白《月下獨(dú)酌》：“永結(jié)無情游，相期邈云漢。”③隔音塵：即音信斷絕。音塵，消息。④因：緣由，這里指機(jī)會。

【評點(diǎn)】

這首詞傷今懷昔，追憶所歡之人，從初識到相別再到如今相憶，“情景逼真，自與尋常艷語不同”(湯顯祖評本《花間集》卷一)。

上片追憶當(dāng)初相見情景，為寫別后之苦作鋪墊。下片寫離別與別后心境。其中，寫離別情景的“惆悵”二句，用環(huán)境烘染離情，有人說它“足抵柳屯田 ‘楊柳岸，曉風(fēng)殘?jiān)隆?一闋”(李冰若《栩莊漫記》)。而寫別后的 “如今”二句，寫離別尤為凄苦。全篇無論是追念從前舊事，還是寫現(xiàn)在心境，皆真切自然，與上首詞一樣 “語淡而悲，不堪多讀”(許昂霄《詞綜偶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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