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眼沙門真遠公,經行宴坐有儒風。
香緣不絕簪裾會,禪想寧妨藻思通。
曙后爐煙生不滅,晴來階色并歸空。
狂夫入室無余事,唯與天花一笑同。
這首詩所寫是作者晚年偕幾位友人游安國寺與僧人藏用交往之事。
首聯是對用上人的贊賞。“慧眼”,佛教用語,指能洞見真諦的眼力。“沙門”在這里指佛教僧人。“遠公”是人們對東晉高僧慧遠的尊稱。作者為什么將用上人譽做慧遠? 是因為用上人 “經行宴坐有儒風”。原來用上人是位佛教化的儒士,或說是儒家化的佛徒。而慧遠正是以能融會貫通儒佛兩家學說的佛教高僧名傳千古的。
頷聯緊承而下,敘寫用上人亦佛亦儒的特點。佛教僧人,遁入空門,本應甘于寂寞,安貧樂道,與香火為緣,以古佛為伴,但這位用上人卻既奉香禮佛,又好與名士交結。“簪裾”,指顯貴者的服飾。一時華衣寶飾,滿堂生輝; 議論風生,海闊天高,可謂熱鬧非常。而人去室空,獨自坐禪,心注佛境時,又每每遷想妙得,文思橫溢,把筆疾書,傾金瀉玉。看來這位用上人不是位遵守傳統、苦修謹行的佛徒。
以上盡寫用上人亦儒亦佛的不協調,頸聯筆鋒一轉,通過景色描繪直現其空門之徒的本來面目。香爐之煙自東方欲曉時燃起,終日不熄,這是寫用上人奉佛的虔誠。但這句還有很強的象征意義。青煙一股,裊裊直上,仿佛在人間與佛界之間,拉起一條神秘的聯結紐帶,修行之人將被導往那虛空廣大的佛界; 而綿渺不盡的青煙,似乎也成為佛性永存永在的證明。“晴來階色并歸空”,則是寫領悟佛法后心境的升華。雨后天青,陽光普照,玉階青翠,花影婆娑,大自然五彩繽紛,生機勃勃。而用上人的慧眼正是在對這自然現象的觀照中,油然而生超越之感,豁然開朗,剎時悟到四大皆空的宇宙實相,這是多么美妙的境界!
尾聯寫作者對這位高僧的欽仰。“狂夫”或指自己,或指自己與同行者。末句用佛教天花亂墜典故。慧皎《高僧傳》載:“梁武帝時,云光法師講經,感動上天,天花紛紛墜落。”自己 (或同行者) 登堂入室不為別事,只求能親耳聆聽高僧那玄妙精辟的講經說法,在如同天花飄墜的氛圍中得到最高智慧的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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