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屋參差傍水涯,天然富貴屬僧家。
油幢碧立當軒竹,步障紅圍繞檻花。
隱隱馨聲春晝永,停停塔影夕陽斜。
白頭道者留連客,自汲山泉煮石茶。
南宋遺民黃庚,一生“放浪江湖” (《月屋漫稿》 自序),時稱山人。他寄情于山水自然,來往于寺院道觀;與飛禽走獸為偶,和僧侶道士相交,發為吟詠,多道不食人間煙火語。風格清新自然,詩風為之一變。這首詩的創作年代無考。上人,佛家稱具備德智善行的人為上人。此表示對僧昉的敬稱。
“佛屋參差傍水涯”,點明地點。佛屋,此指僧昉所在的大禪寺。寺院多建立在山林之中,所傍或泉或溪,和“水”緊密相連。佛家四大皆空,一切皆歸虛無,名利與之無緣,更不用說大富大貴了。在常人看來,他們清苦不過。事實上,他們參禪禮佛,“其樂無窮”。他們心存純陽; 不以凡人的 “富貴”為 “富貴”,但大自然這段“富貴”就非他們莫屬。所以說“天然富貴屬僧家”。那么,什么是佛家的“天然富貴”呢?中間兩聯回答了這個問題。佛家要消陰去蓋,要斷法、我二執,在未悟之前或定力未夠之時,塵世對他們有所障礙。所以,僧寺多遠離鬧市,深入山中,目的便是借助大自然的洗禮來幫助僧人滌盡塵念。大自然闊大的胸懷、無私的奉獻,也是僧人必須具備的。凡人的富貴是一時的,是不潔之物;而佛家的天然富貴是永恒的、純潔無瑕的。幢,佛家用物。梵名馱縛若,叫計都。為竿柱高出,以種種之絲帛莊嚴者。藉表麾群生,制魔眾,而于佛前建之; 或于幢上置如意寶珠,號之為愿印、寶生如來、或地藏菩薩之三昧耶形也。步障,用以遮避風塵或障蔽內外的屏幕。三、四句寫大禪寺內景。油幢、步障是室內陳設; 碧竹、紅花是室外景物。“碧”、“紅”形象地描繪出竹、花的色彩之美;“立”、“圍”傳神地刻劃出竹、花的動態之美。莊嚴、祥和的寺廟氣象如在目前。五、六句寫大禪寺外景。磬,佛寺中敲擊以集僧眾的鳴器或缽形的銅樂器。唐姚合有詩句 “多年松色別,后夜磬聲秋”(《寄無可上人》)。鐘磬之聲,已成為寺廟的一大景象。“萬籟此都寂,但余鐘磬音” (常建《題破山寺后禪院》),“鐘帶夕陽來遠寺,碑和春雨臥平蕪”(黃庚《蘭亭會飲》)。由磬聲之“隱隱”帶出春晝之“永”; 由春晝之“永”又使我們想佛國春日長存。停停,形容塔高而立的樣子。這四句,寫大禪寺景象,內外結合,摹聲繪色,極為逼真。最后兩句,由景而人,點明題目。“自汲山泉煮石茶”,泉水清而純,茶淡而有味,僧人簡樸澹泊的生活習俗,隱約道出。留連,又寫出了人們對佛國凈土的執著與向往之情。
這首詩,由寫景入手寫人。寫景則有聲有色,寫人則生動傳神。又緊緊扣住僧、寺來寫,特點突出。佛地莊嚴、祥和的氣象,僧人簡樸澹泊的生活習俗,一覽無余。作者用意推敲,但不見雕琢之痕。其詩之工,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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