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孔凡禮
船離洪澤岸頭沙, 人到淮河意不佳。
何必桑乾方是遠, 中流以北即天涯。
南宋宋、金對峙時期,在每一個新年即將到來的時候,雙方都要互派使者到各自的國都,表示祝賀,這叫作“賀正”。使者到了邊界,要派遣與使者職位大致相等的人去迎接。淳熙十六年(1189)冬,朝廷派楊萬里去迎接金使。
第一句寫船離開洪澤湖。說“沙”,點明了季候。這時正是枯水季節,沙顯露了出來,如果是在夏天,就沒有這種景象。作者離洪澤湖的時候是十一月。洪澤湖的西北就是淮河,第二句寫到了淮河,直接了當說自己“意不佳”,把踏上這片土地以后所蘊積起來的不好情緒毫無保留地表達了出來。因為這里已經是邊界。據宋高宗紹興十一年(1141)和議,宋、金以淮河中流為界;宋把淮河以北割給金。第三、四句,作者就此做了深沉的表達和揭示。
桑乾,即永定河上游的桑乾河,在今山西北部和河北西北部,唐代這里是與北方少數民族的交接點。唐代都城長安,離桑乾很遠,這是事實。作者抓住這個事實,出人意料地用設問句提出了一個問題:為什么一定要認為只有桑乾方是很遠的地方?掀起了波瀾,使表達深入。作者的回答是:淮河中流以北就是天涯,就是很遠的地方,就是比桑乾還要遠到不可比擬的地方。因為唐人到桑乾河以北去,不會受到特殊的限制,而現在要到淮河中流以北去,卻是不可能的事。
這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淮河中流以北又是這樣的近,就象作者在此組詩其二所說的“咫尺”。“遠”是人為的,“近”是不可更易的、永恒的。“遠”和“近”、“天涯”和“咫尺”這樣互相排斥而對立的概念,竟組成了統一體!這就是歷史的悲劇。這個悲劇已經演了幾十年,而且看樣子還要演下去,悲憤占據著作者的身、心,使他喘不過氣來。應該說,這種心情,具有普遍性,作者把它巧妙地揭示出來,真可謂字字千鈞,不愧大家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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