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虞美人紅木犀》詠桂花詩鑒賞
范成大
誰將擊碎珊瑚玉,裝上交枝粟。恰如嬌小萬瓊妃,涂罷額黃嫌怕、污燕支。夜深未覺清香絕,風露溶溶月。滿身花影弄凄涼。無限月和風露,一齊香。
紅木樨即丹桂,為桂花之一種。此詞上片刻畫了紅木樨花之形、色。桂花細碎,所以詞的開頭說“擊碎珊瑚玉,裝上交枝粟”,朵朵紅花象粟米一樣都被綴在交連的枝杈上。珊瑚有紅、白顏色,因此詞寫紅木犀,此處的珊瑚當指紅色的。“恰如嬌小萬瓊妃”,形容此紅木犀花雖小卻很嬌美。“瓊妃”,春秋時吳夫差的女兒叫瓊姬,嬌小美麗,此處以人喻花,更見花的風神。“萬”字,形容花極多,每一朵都那么小而嬌美。“涂罷額黃嫌怕,污燕支”,額黃乃六朝時貴族婦女的一種涂飾,以黃顏色涂在額頭上,至唐猶如此。燕支,產于西域的一種草名,可作紅色顏料,婦女以之染粉潤面,稱“燕支粉”,即“胭脂”。此兩句是刻畫紅木樨花之顏色,說此花邊上黃色,內里紅色,邊上的黃色象婦女涂的額黃,內里紅色象胭脂。“嫌怕”“污”三字點明黃色少而淡,紅色較深而濃。此兩句承上“恰如嬌小萬瓊妃”而來,因之仍以擬人手法寫花,這種寫法把紅木樨花的顏色特征作了形象的表現,并且賦予對象以一種靈性,使讀者感到形象的生動、靈活,加深了感染力。
下片著重寫紅木樨的香,為了突出此花香的特點,詞人為之選取了一個特定的環境。這個環境就是風露滿天、月光溶溶如水的清秋的深夜,在這樣的夜色中,紅木樨的花溢出了不絕的“清香”。雖然紅木樨在溢放不絕的清香,但是人靜夜深,風露滿天,月色溶溶,仍不免一種“凄涼”之意。“滿身花影弄凄涼”,寫出了紅木樨在秋夜中的冷清與孤寂。這里用的“弄”字頗為精當,既寫出紅木樨在風露中搖擺不定的實際,又暗寓其不被人賞識而孤芳自賞的情調。最后兩句,極言紅木樨花香的濃烈,照應下片開頭。雖然滿身花影,凄涼自弄,不被人所識,但并不能掩抑那令人陶醉的香氣,以至把滿天風露和無限月色,也一齊染香了。至此,詞人不但給我們以紅木樨的形、色,而且富有特征地傳達了紅木樨在香氣上的特殊之點:清香而且極為濃烈,從而使讀者對紅木樨有了一個完整而具體的認識。
此詞基本上是詠物,著眼于對象的各個方面的生動具體的刻畫,為了給人以完整而具體的認識和感受,詞人在寫法上頗下了功夫。上片重在比喻和擬人的手法上,主要是給人以具體的認識,以便把握;下片則從環境入手,最后以襯托手法,突現出花的不容易把握的香味的特征,這幾種手法運用,恰當得宜,因對象的不同而變化,顯現了詞人描摹對象、傳達對象特征的藝術本領,值得很好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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