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采的尸體》劇情簡介|鑒賞|觀后感
1975 彩色片 120分鐘
意大利阿爾倍托·格里馬爾蒂影片公司/PEA公司/法國聯美公司聯合攝制
導演:弗朗契斯科·羅西 編劇:弗朗契斯科·羅西 托尼諾·蓋拉(根據里奧納多·西亞西亞小說《對抗》改編) 攝影:帕斯夸萊·德·桑蒂斯 主要演員:里諾·文圖拉(飾羅加斯) 查理·瓦萊爾(飾瓦爾加) 馬克斯·馮·西多夫(飾里切斯)
【劇情簡介】
意大利南方某城市。年老的法院檢察官瓦爾加打從一個地下墓穴走過,他那滿是皺紋的臉上顯出他正在沉思,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個裂了縫的墳墓和棺材。突然間,莊嚴悲傷的安魂曲響起,這也許是他的心聲,也許是一種預兆。瓦爾加走到了陽光燦爛的大街上,停下腳步去欣賞路旁盛開的鮮花,似乎要擺脫一下剛剛經歷的噩夢。當瓦爾加把手伸向鮮花時,傳來一聲槍響,瓦爾加旋即倒在地上,同時我們聽到了一個畫外音:“他告訴了死者為何去學會生之秘訣。。”
在瓦爾加的葬禮上,他的司法界同事和親朋好友前來向他表示最后的敬意。在城市廣場的垃圾堆中間,一大群示威者歡呼一個法西斯暴君的死亡。不久后,第二位法官在快車道上被謀殺,于是探長羅加斯受命來調查這些罪行。
羅加斯先是訪問一位老人,他有一片地不久前給被謀殺的法官中的一位買去。羅加斯在那片豌豆地上遛達,順手摘了一枝,問那老人法官桑扎是個什么樣子。老人指著遠處的城市說,“就像那個,是混凝土和煙造成的”。善于傾聽別人意見但自有主張的羅加斯在調查過程中對一個名叫克雷斯的神秘人物產生了警覺。此人是個藥劑師,是有充分理由仇視司法制度的幾個嫌疑犯之一。克雷斯就像其他幾個嫌疑犯那樣,曾在有瓦爾加參與的庭訊后被投入監獄。羅加斯由一位朋友陪同來到克雷斯家中,發現克雷斯是個探戈迷。音樂聲從每一個房間的擴音器里傾瀉出來。但此刻整幢房子就像個正在舉行死亡婚禮的陵墓,只留下了克雷斯的一些照片,照片上克雷斯的臉仿照印刷品學著一些怪模樣。羅加斯深信克雷斯是瓦爾加的謀殺者,趕忙前去看望另一法官拉斯托,警告他,由于審訊克雷斯時他也在庭,他很可能遭到遇害。當羅加斯離去時,拉斯托在洗澡間里被一個躲在房頂上的槍手擊斃。
羅加斯告訴一位采訪政治新聞的記者,他相信謀殺者是克雷斯,但當他把這種想法稟告警方首腦時,他卻被告知:左翼分子的陰謀是造成死亡的原因。羅加斯對這一提示予以反駁,“一次營火和一個民主黨分子并不能證明謀殺。”接著他被取消了偵察此案的委任而調到另一個警察部門,在那里,他本來就反對的當局的那種偏執狂甚為橫行。那里到處都裝有竊聽和電視監視設備,羅加斯反對所有這一切,然而他后來還是利用了一個監視技術人員、他的朋友去竊聽警方首腦的電話。
殺人警官們的陰謀詭計引起了羅加斯的極度反感。攤牌的時刻終于到來了:他被告知要去否認他目睹的見證——他曾看見警方首腦在軍方長官的陪同下離開一個使館,而警方首腦矢口否認發生過此事。他與另一法官里切斯的遭遇更使他迷惑不解。里切斯狂熱地談論法律的絕對權威,其所用的措詞使羅加斯不寒而栗。里切斯宣稱,“在今天,殺一警百是司法的唯一形式。個人并不存在。”
羅加斯跟記者帕托一起訪問了一個左翼政黨所在地,那里許多激進分子正在進行激烈爭論。帕托告訴羅加斯,“他們的安全措施就是爭取信任,他們給嚇壞了。”他解釋說,現在意大利共產黨不得不與激進派共存,正如他們也要跟天主教民主黨一鼻孔出氣一樣。這一場面使觀眾不禁想起了意共當時所標榜的“歷史性妥協”。
現在羅加斯自己也處于監視之下,當他把錄自警方首腦電話的錄音帶往回倒時,他發現了這個情況,就攜帶臥具到地下車庫去睡覺。最后,當他和一位共產黨官員在上議院會面的時候,倆人卻被不知名的刺客開槍擊斃。銀幕上顯示出兩具扭彎了的尸體。
【鑒賞】
《精采的尸體》是70年代中期意大利“政治電影”的又一重要作品。據英國《泰晤士報》介紹,該片成為當年意大利全國論爭的題目,“報刊上對它爭論之多,一如墮胎及其它熱門話題”。影片是根據西西里作家里奧納多·西亞西亞的小說《對抗》改編的。據有關材料,西亞西亞此時已成為意大利共產黨的同路人,他依照貝林格的指示,在可能時將左派知識分子直接吸引到意共里來。羅西在改編時對西亞西亞的小說作了兩處重要改動:一是把西亞西亞所寫的不知名國家改為意大利;二是將原小說中羅加斯本人槍殺意共官員的結尾改為似乎更為合理的雙雙被謀殺。這一改動使羅西能賦予結尾以政治的廣度,他就此評論說,“……正式的版本是羅加斯殺死意共書記然后自殺,作為統治當局操縱真理的又一證明。”然而,羅西由于他對這一時期意大利各種事件的政治解釋而受到了意共的批評。在一次受訪中,他指出影片被認為是反共的;但他宣稱,“我展示了這一特定政治時刻的緊張狀態……權力中心正愈來愈從公民那里離開去。”他還堅持認為,與那些詆毀者所假想的反共偏見相反,他仍然將意共視為“唯一非腐化的執政黨”。
《對抗》以及據此改編的影片《精采的尸體》問世后,意大利右翼勢力對其大肆撻伐自不待言,其所以在左翼陣營中也引起眾多爭論,是因為西亞西亞在小說結尾處暗示,共產黨人可能樂于接受他們的領導人被謀殺的虛構寫法,只要這有助于天主教徒和共產黨人之間的“歷史性妥協”,而這個“歷史性妥協”,在1971年較之于現在是要渺茫得多的。這就涉及了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即意共所采取的“歷史性妥協”方針。
所謂“歷史性妥協”,是意共在智利政變后于1973年提出來的,它認為在意大利這樣的國家里,不應搞武裝起義。即原來的“結構改革”、“議會道路”方針政策基本不變,與此同時,還要進一步與執政的天民黨搞聯合,而對社會黨不必再像過去那樣搞統一戰線。與天民黨搞聯合,是為避免對共產黨人的鎮壓,這是它的國內政策。它的對外政策是既不得罪蘇聯,也不得罪美國,以避免國際上的干涉。這些就是“歷史性妥協”的基本內容。
西亞西亞借小說中一個重要人物之口,在結尾處說:“我們不能冒激起革命的危險,在目前這個時刻絕對不行。”這實際上代表了作者的見解以及意共當時領導人的見解。美、法等國報刊曾就此發表評論說,“貝林格顯然還是同意了馬歇(法共領導人)關于革命已成為過時的觀點。”“不搞革命只搞聯合,如此下去,至于什么時候取得政權,等到將來再說。”
羅西對影片結尾的處理其所以引起意共的不滿和《團結報》的指責,就因為表現了共產黨人和天民黨探長“通氣”,要搞“歷史性妥協”,然而意大利統治階層卻不同意這樣做,反而派人把他們全部殺掉。這樣的處理和意共爭取達到“歷史性妥協”的方針是相抵觸的,羅西受到指責不無道理。美國報刊曾評論說,羅西“代表左翼的自由派發言”,通過影片“表示了對‘歷史性妥協’這一想法的懷疑”。
羅西在《精采的尸體》中意欲深入分析右翼和左翼意識形態的結構,以及他對警方審訊和監視方法的描繪,使本片成為一個有價值的社會文獻和一部嚴謹的“黑色電影”。就意大利電影而論,自《隨波逐流的人》以來,恐怕還沒有一部政治驚險片像它這樣結構簡潔。
本片在展示羅西創作風格的發展方面最引人注目的是視野的新開拓。他早期影片尤其是《控制城市的手》和《另一次戰爭》中所流露的譴責的熱情,已被一種更為深思熟慮而且更富于想象力的集中表現方法所取代。
在西亞西亞的小說中,在羅加斯之死那蒼白無力的結尾部分,兩個共產黨人討論著這令人震驚的轉折性事件。其中有一個得出結論說,“人民將永遠不會知道真相。”羅西卻用另一句話來代替:“真相并不總是革命的。”從這著重點的轉移中可以使人感覺到一種含蓄的節制。
探長羅加斯是羅西在本片中著意刻畫的人物。他是如西方評論所稱的羅西的“調查英雄萬神殿”(指羅西多以政治調查方法拍片,以進行調查者作為影片主人公)中的一個發展,這并不因為他是個警察,更重要的是他并非像馬太伊、魯恰諾和諾托拉那樣對權力感興趣的人。恰恰相反,他代表著羅西本人的意圖,作為非委任的調查者以戲劇化的形式出現,并服務于使那模棱兩可的對影片政治性結構的解釋顯得連貫。羅西曾在一次受訪中指出,羅加斯在影片敘事中是個一開始就從那腐敗的或嚴重妥協的決策者和出賣權力者階層中解脫出來的人物。但他又加了一句:“當一個盲目相信法制的有權力的人開始懂得他必須有所懷疑時,他的立足點就開始從他腳下滑走。”羅加斯立足點的滑走是羅西影片中蘊含著比其它警探片更多東西的元素。影片的劇本仔細地抓住了這個人初始時那種堅定的目標。羅加斯對賣地給被害法官的老人的調查,以及他對藥劑師克雷斯犯有謀殺罪的深信不疑,都說明他是現行法制的忠實維護者和貫徹者,以致把他的想法毫無保留地告訴記者。但當他把實情稟告警方首腦時,所得到的回報卻是被取消辦案的委任并調動工作。而到后來,他明明看到軍警雙方首腦與外國使館有勾結,人們卻逼迫他撤回他的作證;尤其是里切斯法官那一席話更使他不勝驚愕。在現實的教訓下,他由忠心耿耿的護法者轉而成為違法的電話竊聽者,最后企圖與共產黨人取得聯系,以進一步了解個中究竟,對他這樣一個具有正義感的人來說可稱為合乎邏輯的發展。羅西對影片結尾的處理較之于原小說結尾的描寫顯然更有積極意義,更能說明意大利統治階層對危及他們權勢的一切正直人們的殘害。
在意大利和法國電影中,描寫警匪勾結甚至警、匪、商互相勾結殘害老百姓的故事情節多有所見,為我國觀眾所熟悉的《女偵探》和《一個警察局長的自白》便是其中突出的例子。但像《精采的尸體》這樣直接涉及當時意大利政治生活中最敏感的問題,且就意共采取的所謂“歷史性妥協”方針表示影片作者的見解,則屬于鳳毛鱗角。盡管左右翼陣營都對此片橫加指責,各國資產階級報刊并借此大做文章,正直的觀眾仍能從影片中領會編導者的深刻意蘊,尤其是羅西作為一個有良心的藝術家的政治勇氣。
本片在隱喻性的造型處理和音響處理方面頗有特色。如影片開頭并未指明劇情發生地點,但巴羅克式建筑群卻使人們明白無誤地認出這是意大利南方城市;瓦爾加走過陰森的地下墓穴時在他心中引起的幻覺,沒有多久就在陽光燦爛的大街上向他射來的槍彈中成為現實;克雷斯的寓所人去樓空,只剩下一些裝怪臉的照片,說明他由于插手謀殺事件太多已被其主子殺人滅口;軍警首腦出入外國使館,暗示他們彼此有所勾結。不必多費唇舌,畫面的情景已使觀眾一目了然。瓦爾加走過地下墓穴時突然響起的安魂曲,克雷斯空蕩蕩的寓所里到處傳來的探戈舞曲聲,對于渲染人物的心態和喻示人物的命運都起了畫龍點睛的作用,與畫面表現交相映照。
眾所周知,在意大利這個國家,政治與社會情況極為復雜,不僅黨派林立,斗爭激烈,而且黑手黨甚為猖獗,謀殺事件層出不窮。僅在1980年一年,就有眾多法官接踵遇害。而到了1992年,又有幾位專事調查黑手黨罪行的著名檢察官遭到毒手,連其家屬也不能幸免,使全世界輿論為之震驚。在《精采的尸體》中,羅西并未明指黑手黨參與其事,對于藥劑師克雷斯與統治階層究竟有何瓜葛也未點明,而把克雷斯謀殺司法人員處理成似乎出于個人報復的動機,這不免使影片的社會批判意義有所減弱。然而他圍繞著“歷史性妥協”而在銀幕上展現的圖景,卻為人們提供了意大利現代政治史上一段重要插曲的真實記載。在他許多影片結尾處經常展現的扭曲了的尸體,更使觀眾難以忘記意大利嚴酷的社會現實。
上一篇:《精武門》劇情簡介|鑒賞|觀后感
下一篇:《紅色娘子軍》劇情簡介|鑒賞|觀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