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
作為瑞恰茲的高足,燕卜蓀是一位劃時代的文藝理論家。而作為詩人,他的詩歌充滿了理性思辨,有時也比較費解,就像這首用“兩韻十九行”的形式寫就的愛情詩章。
“兩韻十九行詩”是16世紀法國流行的一種對格律要求極嚴的詩歌形式。全詩共有六節十九行,其中第一節的一、三兩行重復出現。前五節每節三行,一、三兩行押同一種韻,第二行押另一種韻,最后一節四行,最末兩行重復第一節一、三兩行。這種詩多用四音步或五音步寫成。
燕卜蓀的這首詩以詩歌本身的形式為題,也確實堪稱兩韻十九行的典范之作,雖然譯作本身限于語言差異,并不能完全體現這種韻律美。詩歌的主題是回憶愛情,用“是這痛苦,是這痛苦,永不熄”和 “我手從容使人想起你的”作為中心詩行。詩歌中愛情被主人公視作令人心傷的魔法、毒藥,“你具魔力的美燒透了我的肌肉”,“哪有新解藥可將這劇毒清理?”。愛情也是世間最具毀滅性的力量,給人帶來痛苦卻無法將它拒之門外,“我睇視痛飲那仍迷人的美麗。/我心仍跳躍著你下的毒酒”,“我深知穩保了你的好心,我何等富有”,于是主人公在這種復雜的感情中飽受煎熬。每當主人公痛不欲生時,“你的”手是止痛的良藥,使他逐漸冷靜下來。這首詩的感情始終在激烈和冷靜這兩種基調上起伏漲落,每當“是這痛苦,是這痛苦,永不熄”這種激烈的感情將主人公逼到無法隱遁的角落時,“我手從容使人想起你的”便會出現來給感情降溫,把主人公引領到理智的路上去。因此,在回憶的過程中,熱烈的感情和冷靜的智性始終摻雜在一起,而這種嚴格的格律形式恰恰能表現這種有節制的感情,使詩人表達的感情非常理智、含蓄,這也充分體現了燕卜蓀智性詩作的特點。
這首詩也包含許多復雜的因素,不僅是形式上的,也是內容上的,激起我們去解讀的渴望。雖然詩人用許多形象的描述闡釋了這種痛苦,比如像劇毒,像毒酒,像魔力,但究竟是哪一種痛苦呢?從最后一節中依稀能找到答案:“好意而永不分離。可我們無從入手。”渴望去愛卻又不能相愛才是主人公最大的痛苦,他只能在回憶中通過想象一次次地自戕,以此減輕思念的痛苦。這種節制的感情此時被升華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愈是無法得到的便愈能成為永恒的傷痛和美麗,這一感情也成為普遍的經驗。在此,燕卜蓀詩歌含蓄、理智的美已經超過了形式本身。
(喬 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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