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洛爾迦《兩個姑娘——給馬希謨·吉哈諾》愛情詩鑒賞

〔西班牙〕 洛爾迦

拉·洛娜

在橙子樹下

她洗濯孩子穿的布衣裙。

她有綠色的眼睛，

她有紫羅蘭色的聲音。

噯! 親愛的，

在開滿了花的橙子樹下。

池塘里的水

浮著太陽光蕩漾，

在那個小橄欖林里，

有一只麻雀在歌唱。

噯!親愛的，

在開滿了花的橙子樹下。

拉·洛娜很快就用完一塊肥皂，

這時有三個年輕的斗牛士來到。

噯! 親愛的，

在開滿了花的橙子樹下。

安巴羅

安巴羅喲，你穿著白衣，

在屋子里多么孤寂!

(在素馨花和月下香之間，你是一條平分線。)

你從院子里傾聽，

那機靈食品商人的叫賣聲

和那金絲鳥的宛囀——

它是多么嬌嫩!

你在下午凝望

那隱藏著鳥兒的柏樹顫抖，

于是你在畫布上

慢慢地把許多字樣刺繡。

安巴羅喲，你穿著白衣，

在屋子里多么孤寂!

安巴羅喲，

我多么難于向你開口，

說：我愛你!

(

葉君健 譯)

1921年，洛爾迦曾經(jīng)協(xié)助西班牙一個著名的作曲家組織了一個“深歌”音樂聯(lián)歡節(jié)。所謂“深歌”是西班牙南部一種傳統(tǒng)歌曲形式，由歌者即席吟唱。在這一段時期里，洛爾迦創(chuàng)作了大量詩作，即興演唱。洛爾迦多才多藝，不僅能作曲，還善彈吉它，通曉繪畫，他的大多數(shù)詩都能歌能詠。《兩個姑娘》產(chǎn)生于這個時期。

第一首詩寫了一個美麗的姑娘拉·洛娜。詩人曾在另一首詩《陽臺》中贊美過她，她人美，歌美，舞姿美，是一個熱情奔放的安達路西亞姑娘。這首詩吟唱的是一個小小的場面，美麗的拉·洛娜在開滿了花的橙子樹下濯洗衣服。場面簡單但畫面的色彩絢麗多姿，在芬芳的橙樹下，一個有著“綠色的眼睛”的姑娘正邊洗邊唱。她的聲音似紫羅蘭般美妙，陽光在池塘里跳動，小鳥在樹林中鳴唱，這真是一幅絕妙的風(fēng)景畫。最后，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情節(jié)，風(fēng)景畫里走來了三個年輕的斗牛士，詩歌到此嘎然而止，給讀者留下想象的余地。是啊，無庸贅述，在這么動人的風(fēng)景里碰到這樣一位美麗勤勞的姑娘，誰能不為之贊美為之傾倒呢。

這首詩具有濃厚的民歌風(fēng)味，形式新穎活潑、音調(diào)優(yōu)美抒情。“噯，親愛的，在開滿了花的橙子樹下”，似一節(jié)主旋律，重復(fù)誦唱了三次，有回環(huán)往復(fù)，一唱三嘆的效果，體現(xiàn)了洛爾迦詩歌易于誦唱的特點。另外，大膽采用具有民間色彩的比喻，如“她有紫羅蘭色的聲音”，這句話也是通感手法的運用。這首詩意境清新優(yōu)美，讀后有如飲香醇之感。

第二首詩描寫了一位獨坐家中若有所思的姑娘。這首詩不似《拉·洛娜》那樣明快亮麗，它流露一種淡淡的哀傷。

白衣的安巴羅在花叢中獨坐，傾聽著屋外嘈雜的人聲和鳥兒婉轉(zhuǎn)，凝望著樹枝的顫抖，偶爾低下頭來刺繡。詩人形象地描繪了姑娘心不在焉、孤寂難耐的情狀，用近似白描的手法，輕輕幾筆，勾勒出一幅少女懷春圖，可見詩人遣詞造句功力之深厚。最后一個詩段，出現(xiàn)了抒情主人公形象，“安巴羅喲，我多么難于向你開口，/說，我愛你!”什么原因使他們不能說穿呢? 是姑娘家人的阻撓，使他們不能面對面相互傾訴;還是小伙子自慚形穢，感覺配不上姑娘?結(jié)尾給讀者留下了懸念。這首詩浪漫抒情，字里行間凝聚著淡淡的憂怨，畫面色彩鮮明，民歌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