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蘇〕加姆扎托夫《無題》愛情詩鑒賞

〔俄—蘇〕 加姆扎托夫

我常常回想遙遠的故鄉，

那里有祖上兩層的小屋。

我常常回想峭壁間的那塊曠場——

我童年練習騎術的地方。

我常?；叵肓诌叺那迦?，

在哪里她第一次把水罐送到我手上。

我常常回想那條微風輕拂的路徑，

在哪里她伴送我直到天亮。

但我從未回想我心上的姑娘，

因為我一刻也不曾把她遺忘。

(王守仁 譯)

這是一首思念故鄉和戀人的詩，鄉情和愛情相連，兩種思念重合，頻頻回想，景象層出，更添無限情意。

詩人的故鄉是個美麗的山村，那里有“祖上兩層的小屋”“峭壁間的那塊曠場”，“林邊的清泉”，“微風輕拂的路徑”。詩人在那里度過了自己快樂的童年，又在那里消磨了自己最美好的初戀時光。這故鄉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雖然相隔遙遠，過去的快樂美好時光縱然消逝，然而一切都還那么清晰，親切，熟悉，令人魂牽夢縈，朝思暮想。詩人綿綿不斷的思鄉之情，源于對生他養他的故鄉——達格斯坦山區的無限熱愛和深深的眷戀。

故鄉不僅給予詩人以童年生活的溫馨回憶，更牽動詩人情思的是，故鄉還給予他度過初戀美好時光的回想：在林邊清泉旁，戀人“第一次把水罐送到我手上”，在那條微風輕拂的路徑上，戀人“伴送我直到天亮”，情切切，意綿綿，泉水流進了愛的甘露，路徑印上愛的足跡，故鄉的大自然無處不散發著愛的氣息，故鄉的時光無時不幻化著愛的光影，令人心醉，叫人神往。

驀然，詩人筆鋒一轉，“但我從未回想我心上的姑娘”，何故如此?讀者一時還來不及思索，詩人便以幽默、調侃的口吻作出了回答：“因為我一刻也不曾將她遺忘”。這個詼諧有趣的結尾，令讀者忍俊不禁，既輕松，又可笑。

這首詩旨在抒發思鄉之情，但處處落筆于故鄉的自然景物，這種借景抒情，情從景出的藝術手法，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作用。詩人筆下的小屋、峭壁、曠場、清泉、小路……，充滿一派山野鄉村的清新氣息，詩人熱愛、思念故鄉的一往深情，融進山鄉的清新氣息，像一股撲面吹來的山風，令人心怡神爽。這首詩不僅以景寫情，還因事寫情。詩人回憶自己一次初戀場景，姑娘第一次把水罐送到他的手上，在小路上伴送他直到天亮。這充滿柔情蜜意的初戀場景，更深添了一份思鄉的感情。

這首短詩不分節，兩行一句，一貫到底，結構完整。每句都以“我常?；叵搿遍_頭，每句的前半句，都是描寫一處自然景觀，每處自然景觀又都表現著山村的特點。每句的后半句，都引出詩人的一段生活經歷，這些生活經歷是詩人記憶中最美好的部分。一處故鄉的自然景觀，聯系著一段美好的生活回憶，如此循環往復的吟詠，情意綿綿，不絕如縷，仿佛一曲回蕩在山野的牧歌，意境清新悠遠，流瀉出詩人對故鄉時時的思念和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