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凌波不過橫塘路》譯文|注釋|大意|賞析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誰與度。

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飛云冉冉蘅皋①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試問閑愁都②幾許？

一川③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注釋】

這是一首通過對暮春景色的描寫，抒發“閑愁”的作品，賀鑄作。賀鑄，字方回，號慶湖遺老，北宋詞人。凌波：形容女子步態輕盈。

①蘅皋（héng gāo）：長著香草的沼澤中的高地。

②都（dū）：有。

③一川：遍地。

【大意】

輕移蓮步越不過橫塘路，唯有用目光相送，送她如芳塵般飄走。青春年華，誰能與她一起歡度？是月臺，是花榭，是雕飾的窗，是緊閉的朱戶，只有春天才會知道她的居處。

飄飛的云彩自在舒卷，芳草岸旁日色將暮，剛剛用彩筆寫下斷腸的詩句。若問閑情愁緒有幾許？就像那一江的煙草，像滿城隨風飄落的花絮，像梅子剛剛成熟時的絲雨。

【賞析】

蘇州城外的橫塘路上，一場不曾預料到的偶遇，讓作者久久難安。邂逅美人而無緣相識，也就只能獨自想象了。獨處幽閨的美人是否也有自己這般的悵惘情懷呢？大好年華，又有何人能夠陪她度過？美人在作者想象的世界中佇立良久，直到暮色四合，籠罩了周圍的景物才遠去。美人走了，走出了作者的思緒，作者才驀然醒覺。驚醒之后總是忍不住悲從中來，斷腸的詩句此時悄然而至，讀之，驚其才情高妙，比之身懷五彩筆的江淹也不遑多讓。那么，美人何以題寫“斷腸句”？

“試問閑愁都幾許？”不是離愁，也不是窮愁，是“閑愁”。因其“閑”，所以才漫無目的，漫無邊際，飄飄渺渺，捉摸不定，卻又無處不在，無時不有。這種若有若無、似真還幻的形象，就像三月的“一川煙草”，就像四月的“滿城風絮”，就像五月的“梅子黃時雨”。

這是美人的“閑愁”，是作者想象中的美人的“閑愁”。為何美人要愁？因為作者愁。一生沉抑下僚，懷才不遇，有抱負卻沒有途徑施展，這是作者的“閑愁”。政治上的不得志在詩文里隱曲地表達，是古代文人的慣用手法。因而，“美人”不只是美人，“香草”也不只是香草，也是為人耿直、不媚權貴的高潔之士的象征，而作者正是其中之一。澤畔的香草清冷孤寂，美人獨處深閨，在懷才不遇的作者看來，怎能沒有“閑愁”呢？

【拓展】

詩中所指“彩筆”指代南朝江淹“夢筆生花”的典故，《南史·江淹傳》記載：“……（淹）嘗宿于冶亭，夢一丈夫自稱郭璞，謂淹曰：

‘吾有筆在卿處多年，可以見還?！湍颂綉阎械梦迳P一以授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