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董詩頂
我是圣徒,在平臺上祈禱著——象牲畜安詳地埋頭吃草,直吃到巴勒斯坦海濱。
我是幽暗的木椅上的學者,樹枝和雨點撲打著書房的窗欞。
我是穿過矮樹林的大道上的過客,閘門的喧豗覆蓋了我的腳步。我良久地看著金色落日憂郁的溶汁。
我會是一個被拋在大海堤壩上的棄兒,我將是一個沿著羊腸小徑前行的小奴,額頭觸著天穹。
幽徑崎嶇,綿綿山丘上,覆蓋著郁郁的荊棘林。空氣凝滯。鳥兒飛得多遠,泉水流得多長!再向前進,大概就是世界的盡頭。
(葛雷譯)
(法國)蘭波
在法國前期象征主義奠基三詩人中,比起馬拉美和魏爾倫來,蘭波(ArthurRimband)更加強調象征主義意象的柱石——夢幻。因此,他的詩作更帶有一種暗示的、朦朧的、神秘的色彩。
這首《童年》也籠罩著這一層色彩。整體上來看,與其說它是一場童年的夢,不如說是一場人生之夢,一曲坎坷人生悲涼的挽歌,這就是剖去了那一層朦朧外衣所得的實質。人生之初的童年幻想著一生象“圣徒”一般“安詳地”求得真知,但外部世界召喚出這個飽學的“浮士德”,繼而又在人生的波濤中淹沒了他。懷著沖天的偉志,只得涉過艱難人生之路,走向“世界的盡頭”。
顯然,這首詩給人的感覺是悲涼的。這正是蘭波詩作中的普遍現象。他坦白、真誠地抒發出自己對人生的感嘆,這種“世紀末”的情緒對于我們習慣于古人“人生如夢”的哀嘆的中國讀者來說,尤其感到熟悉,以至“共鳴”。
這首詩雖“朦朧”,但并不象人們理解的那么晦澀。它體現了象征主義“夢幻”的精神——客觀世界是主觀世界的“象征”。用形象的暗示造成一種半明半暗、撲朔迷離的“夢境”,來表現作者自己真實的內心世界:在這一場人生之夢中,作者的天真的理想破滅了,在這沉悶的世界上煢孑度日,不論如何,最終只有一個歸宿——滅亡。
雖然全詩籠罩著這么一層夢的外衣,但作者用流利婉轉的旋律,對稱的句式突出了象征主義詩歌的另一特點——富有音樂性,就象作者用自己的心弦彈奏出的一曲纏綿的夢幻曲。
象他著名的《彩色十四行詩》一樣,蘭波在這首詩中也注意了所謂的聲音和顏色之間的“對應關系”。如“幽暗”的色調和“樹枝和雨點”撲打窗欞的聲響,“閘門的喧豗”和“金色的落日”的“溶汁”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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