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零丁洋①

文天祥

名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導讀】

文天祥（1236—1283），南宋愛國詩人，字宋瑞，又字履善，別號文山，吉州廬陵（今江西吉安）人。寶祐四年（1256）進士第一。歷官江西提刑、平江知府，仕至右丞相兼樞密使，加少保，封信國公。他的詩、詞和散文記錄了抗元斗爭的經歷，表達了強烈的愛國思想，反映了南宋末年廣大軍民勇赴國難、誓死不屈的英雄氣概和大無畏精神。風格悲壯，感人至深。著有《文山先生全集》。

南宋祥興六年（1278）十二月，文天祥因敵眾我寡，兵敗被俘。第二年元月，蒙古漢軍都元帥張弘范逼迫文天祥招降南宋將領張世杰，文天祥嚴詞拒絕，并出示經過零丁洋時寫下的這首詩來表明心志。張弘范看了以后也受到感動，“但稱：‘好人！好詩！’竟不能逼。”

【原詩】

辛苦遭逢起一經②，干戈寥落四周星③。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④，零丁洋里嘆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⑤！

【注釋】

①零丁洋：在廣東珠江口外，一作“伶仃洋”。②起一經：依靠精通一種經書，通過科舉考試，走上仕途。文天祥于寶祐四年（1256），以明經考取進士第一名。③干戈：干和戈，古代的兩種兵器，這里是代指戰爭。寥落：荒涼冷落的意思。四周星：指四年。④惶恐灘：一作“皇恐灘”，原名黃公灘，在江西萬安縣境內，為贛江十八灘之一。⑤汗青：指史冊。古代制竹簡時，先用火烤青竹，使水分蒸發，既易于書寫，又可防腐蛀，稱為“汗青”。后用以代指史冊、書冊。

【譯詩】

一生的辛苦奔波都起緣于一部儒經，

紛亂戰火中轉眼度過了四年的光陰。

大好河山破碎得如同風吹散的柳絮，

自身命運難料就像雨水擊打著浮萍。

在惶恐灘抗元多次陷入惶恐的境地，

如今在零丁洋被俘更感到孤苦伶仃。

自古以來人生一世有誰能免于一死，

還是留下一片忠心讓它去光照汗青。

【賞析】

這首詩因“人生自古誰無死，留下丹心照汗青”兩句而名垂千古。

詩的首聯是回顧自己一生的主要經歷：一是受到皇帝的選拔，經過科舉考試進入仕途；二是前后四年的抗元斗爭。頷聯寫“山河破碎”的悲慘現實，抒發國破家亡的悲哀。頸聯具體概括自己的抗元經歷，表達國難當頭、身世浮沉的悲愴。前六句把艱危悲憤的氣氛渲染到了極致，接下去尾聯則筆鋒一轉，情緒由悲憤轉為激昂，由壓抑轉為高亢。“人生自古誰無死”兩句詩，充分表達了詩人舍生取義、以身殉國的決心，體現了詩人崇高的民族氣節。千百年來，文天祥高尚的人格和愛國主義精神一直為人們所景仰。這兩句詩也成了催人奮進、催人自新、激勵人們為了民族、為了祖國而奮戰的千古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