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詞①（二首選其一）

劉禹錫

名句：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導讀】

劉禹錫（772—842），唐代詩人。字夢得，洛陽（今屬河南）人。唐德宗貞元九年（793）進士。初為太子校書，累遷監察御史。曾參加王叔文政治革新集團，失敗后，被貶為朗州司馬，后任連州、夔州、和州等地刺史，前后二十余年，始入朝做主客郎中，晚年官至檢校禮部尚書兼太子賓客，時稱“劉賓客”。

劉禹錫工詩文，與柳宗元交往密切，世稱“劉柳”。后與白居易常相唱和，又并稱“劉白”。白居易曾稱他為“詩豪”。其作品有《劉賓客集》，又稱《劉夢得文集》。

“竹枝詞”是巴渝（今重慶市一帶）民歌中的一種。唱時，以笛、鼓伴奏，同時起舞。聲調婉轉動人。劉禹錫任夔州刺史時，依調填詞，寫了十來篇，這是其中一首模擬民間情歌的作品。

【原詩】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踏歌聲②。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③。

【注釋】

①竹枝詞：劉禹錫仿作的《竹枝詞》有十一首，共分兩組，一組為兩首，一組為九首。本詩選的是兩首組的第一首。②郎：古時女子稱丈夫或情人。踏歌：踏著節拍歌唱。一作“唱歌。”③道：說。晴：雙關語，表面指天晴，暗指感情的“情”。

【譯詩】

楊柳剛剛吐新綠春水剛剛泛平，

江上傳來情郎的歌聲多么動聽。

東邊正出著太陽西邊卻在下雨，

你說他沒有情意吧好像又有情。

【賞析】

《竹枝詞》是一首帶民歌風味的情歌，形象地描繪了一位初戀少女細致復雜的感情世界。

詩的開頭兩句，描繪的是江南水鄉的景色，寫的是少女的所見所聞。“楊柳青青江水平”一句寫所見之景，也寫出一種輕快的氣氛和心情。接著第二句“聞郎江上踏歌聲”引出了主人公——情郎。少女聽到遠處江上傳來心上人熟悉的歌聲。一個“聞”字，生動地表現了少女又驚又喜的心情。最精彩的是后兩句：“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詩人在這里巧妙地使用了諧音雙關的手法表情達意。“東邊日出西邊雨”表面寫天氣，實際寫姑娘的心理活動：困惑、懷疑、猜測；“晴”與“情”同音，“道是無晴卻有晴”實際就是“道是無情卻有情”，落筆在“有情”上，寫出姑娘由疑慮變為喜悅的過程。加之詩歌語言通俗，容易上口誦讀，因此流傳很廣。這是劉禹錫作品中很有特色的一首詩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