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滿光華不磨瑩

寒山子

眾星羅列夜明深，巖點孤燈月未沉，
圓滿光華不磨瑩，掛在青天是我心。

《禪家寒山詩注》頁五三九

【白話新唱】

夜晚的天空不暗，有群星閃耀
未沉的月亮飄浮在山巖之上
仿佛是一盞照亮天地間的明燈
月亮的光明圓滿是本來就具足的
一點兒也不需要人工來研磨
我的心就像這輪掛在天上的月亮

【分析與鑒賞】

馬祖道一曾經說過：“道不用修，但莫污染。”意思就是，我們的佛性，我們真正的心，本來就一切具足，只不要再去把它染污就行了。寒山子所說的“圓滿光華不磨瑩，掛在青天是我心”，正是這個意思。

禪宗標榜的“見性成佛”，也是立足于這個洞見。成佛是很簡單的，只要如實看見自己本來就擁有具足一切的佛性，不需要另外給自己增添什么。倘若按照常人的習性，不斷累積知識、學問，他曾成為聲名遠播的佛學專家，卻難以成佛。所以，有時我會開玩笑說，如果佛陀今天來報考佛學院，說不定還會名落孫山呢！因為累積了兩千五百年的佛教遺產，出現了許多連佛陀也瘋狂的新產品。嗯，我真的很懷疑，如果佛陀來參加當今風行的“佛學考試”，他老人家能不能考及格？

馬祖道一后來又接著說：“平常心是道！”意思非常明白而深刻。其實，我們平常所思所想所煩惱所愉悅的這個心，就是佛的心。可惜的是，佛陀知道而我們不知道，佛陀肯定而我們不敢肯定，我們總以為佛的心境是在遙遠的地方……

但是，若以虛妄浮心，自欺欺人地說：“我心即佛心，我就是佛，佛就是我。”那又走向另一個極端，從極度的自卑跳到極度的自大，同樣是缺少自知之明。而這一個極端往往是狂禪之徒最容易跌落的陷阱，尤其是原本就有急功近利傾向的現代人，在學禪的時候，更要小心這種十分誘人的禪病。

下一次，當你得個閑情逸致賞月時，除了幻想月里嫦娥的嬌艷風姿以外，如果你還記得寒山子說的“圓滿光華不磨瑩，掛在青天是我心”，我相信，這將是賞月的最高境界。

^[1]磨瑩：經過研磨，而發出瑩潤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