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尋光紙上鉆

白云守端

為愛尋光紙上鉆，不能透處幾多難？
忽然撞著來時路，始覺平生被眼瞞。

《禪宗雜毒海》卷六，卍續藏第一一四冊一六八頁下

【白話新唱】

歡尋找光明的蒼蠅一直朝著窗紙鉆去
它覺得真奇怪
為什么光明在眼前就是鉆不過去？
直到忽然誤打誤撞循著來時路飛出去
才發現原來這一生都被眼睛欺瞞了

【分析與鑒賞】

蒼蠅雖然看見光透紙而來，拼命向窗紙鉆去，卻被紙擋住了，不能循著眼睛所見的方向與光會合。這是比喻，人們雖然知道了很多有關真理的知識，可是這對于人們去親自體驗真理并沒有直接幫助，甚至反而誤導了人們追尋的方向。

一個人擁有越多關于真理的知識，往往離真理越遠：一個對真理一無所知的人，一旦親自體驗了真理，他便能說出源源不絕的真理的訊息。

赫塞在他的名著《流浪者之歌》中，安排了一段男主角西達塔與釋迦牟尼佛會面的情節。西達塔的好朋友歌文達已經決定追隨佛陀修道，但是西達塔仍然要走一條屬于自己的路。他對佛陀說：

“世尊！您以您自己的探尋，在您自己的路上，經過沉思，經過冥想，經過智慧，經過徹悟，您終于到達這樣的地步。世尊！您并沒有從別人的教導中學到真正的東西。我認為，沒有人能從別人的教導中找到解脫……

“我不再尋找另外的和更好的教導了，因為我知道沒有這樣的教導。我要離開所有的教導和所有的老師，我要單獨去達到我的目標，不然，我寧可死掉……”

一個能拒絕佛陀——世界上最偉大的老師——的人，他確實有找出自己那條路的勇氣與氣魄。

中國的禪師，石頭希遷，就曾經說過一句豪氣干云的話：“寧可永劫受沉淪，不從諸圣求解脫！”

翠巖可真也說過：“丈夫自有沖天志，不向如來行處行！”

每一個人，最終都要像佛陀一樣，不依賴任何人，自己去找出真理。

^[1]本詩原題名《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