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誰是主人公

憨山德清

竹林瓦枕足松風，午睡沉酣夢想空，
四體百骸俱作客，不知誰是主人公？

《憨山大師夢游全集》卷三十七，
卍續藏第一二七冊頁七五七上

【白話新唱】

在竹林里頭靠在瓦枕上
享受松風習習
深沉的午睡中沒有一點兒夢想
此情此景令人聯想到
身體就像旅館一樣
我們只是暫時客寓其中
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人公？

【分析與鑒賞】

許多人都有過這樣的經驗，忙了一天后，晚上回到家，往床上一倒，就呼呼大睡，一覺到天明。因為睡得很熟，那段熟眠的時光仿佛眨眼即過，什么夢想都沒有。我們不禁要問：在這段宛如死去一般的熟眠階段，“我”跑哪兒去了？

我在從事催眠時，也常常發現一種受術者的典型反應：在催眠中處于長時間的無意識狀態。例如，有人事后報告說：“蠻奇怪的，當老師說：‘從現在開始，你什么都不會想了。’我忽然就睡著了，睡得很沉，當老師說：‘當我從十倒數到一時，你們就會完全清醒。’還沒開始倒數，我就突然醒來了，中間說些什么，我毫不知道，整整有三十分鐘腦筋一片空白。看了密密麻麻的問卷，我很驚訝老師曾經問過這么多問題！”

我們不禁要問：在這三十分鐘的無意識狀態，“他”跑哪兒去了？

憨山德清在這首詩里問道：“不知誰是主人公？”其實，這就是參禪者的奮斗目標，要找出我們的身心的真正主人。而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在書上，不在禪師的舌頭上，必須我們親自去找、去體悟，才派得上用場。

真正的主人，傅大士詩云：“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纖毫不相離，如身影相似，欲識佛去處，只這語聲是……”

參參看！

^[1]本詩原題名《山中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