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斬春風

僧肇^[1]

四大元無主，五陰本來空，
將頭迎白刃，猶如斬春風。

《景德傳燈錄》卷二十七頁五六九

【白話新唱】

地水火風
色受想行識
只是理智對生命、物質的分析
它們也沒法獨自存在
這一切，包括我對我的感覺
只是因緣組合的現象
我心已明白這道理
來吧！鋒利的刀
當你斬過我的頭頸
也不過是在春風中飛舞
哪里可以著力呢？

【分析與鑒賞】

這是僧肇臨刑之前，臨機有感而作的詩偈，沒有“十八年后又是好漢一條”的激情，有的是對生命本質的洞透通達——一切只是因緣和合的幻相，一把虛幻的斷頭刀砍在虛幻的人頸上，不過像春風拂過一般。

如果生死大事，都可以這么淡然處之，現實生活中，還有什么看不開呢？

悟道者有時候并不像人們以為的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無往不利，只要還生活在現實世界上，還是會受到現實世界的影響。悟道者比凡人高的地方在于，同樣被囚禁、被迫害，凡人痛苦悲憤，悟道者仍保有悠然心境。所以，政客也許可以殘害道人的身體，卻動搖不了道人的心。

傳說，僧肇法師斬頭之后，頸項噴出的血不是鮮紅的而是雪白的。

這個傳說很浪漫，很優美，隱藏了許多深刻的意義，我若說破，味道就淡了，不如讓讀者慢慢咀嚼吧。

^[1]僧肇（384-414）：東晉僧，自小家貧，以傭書為業，遂得博覽經史。初好老莊，后讀《維摩詰經》而感悟，遂出家。惜英年早逝，有《肇論》一卷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