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在望

龍濟宗鍪^[1]

一燈在望，更無言說，
大地平沉，虛空迸裂。

《續指月錄》卷三頁七十二

【白話新唱】

一盞燈火出現在視線可及的地方
這時候更沒有言語能夠表達
大地沉淪
虛空迸裂
萬事萬物的真面目
就在眼前

【分析與鑒賞】

這是龍濟宗鍪的遺偈。

從許多事跡看來，人們在死亡之前，常會出現特殊的意識狀態，例如眼通（看見死去的親友來迎接）、預知（知道自己的死期）、靈魂出體等等。開悟的禪師在死前，似乎擁有比生前更神異的能力，因為，在即將脫離肉體的束縛時，原本就具足而未發揮的神通會逐漸增強，他的意識也能夠進入更為深邃的宇宙意識。當然，由于禪宗并不看重神通，我們相信許多生平從未示現神通的禪師不是沒有神通，而是備而不用，視之為平常事也！

如果說開悟是接通了通往宇宙意識的管道，那么，當死亡來臨時，就是自我意識徹底融入宇宙意識的開幕典禮。

這個偈子顯示了龍濟宗鍪那種即將徹底解脫的心情，不是喜悅，也不是哀傷，無法用任何語言形容。或許弘一法師臨終留下的四個字“悲欣交集”是比較近似的。

“大地平沉，虛空迸裂”，這已是完全超出平常的意識經驗了，象征著一切的對立、分別、時間相、空間相都匯歸于無限的統一之境。

這樣的死亡，真是美麗極了！

死亡是一件跟出生一樣美妙的事情。如果人們普遍都能接受這種觀點，這個世界會大大改觀。

^[1]龍濟宗鍪：六祖下十九世，嗣法于靈隱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