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于樞
念奴嬌八詠樓
長溪西注,似延平雙劍,千年初合??。溪上千峰明紫翠,放出群龍頭角??。瀟灑云林,微茫煙草,極目春洲闊??。城高樓迥,恍然身在寥廓。
我來陰雨兼旬,灘聲怒起,日日東風惡。須待青天明月夜,一試嚴維佳作。風景不殊,溪山信美,處處堪行樂。休文何事,年年多病如削?
此詞上片,即從登樓所見的溪山景物落筆,對東陽一帶的山川景色作了形象而又生動的描繪,使人有身歷目及之感。起首三句,先以“延平雙劍,千年初合”的比喻,寫出東陽江(今金華江)由南自永康縣、東自義烏縣二水相匯而成的狀況。由于延平津由建溪和富屯溪相合而成,與東陽江有相似之處,又由于延平津相傳為晉代龍泉、太阿兩神劍始分終合之地,作者在此用以為喻就顯得十分貼切,妙在信手拈來,形神兩得。接著作者的視點由溪水轉向山峰,“放出群龍頭角”又是一個形象的描寫:“群龍頭角”已有千峰森然突兀的崢嶸之狀,復加“放出”兩字,更覺氣勢飛動,彼此競相爭勝的形態宛然在目。在對水勢山形作了生動的形容后,作者的眼光又投向了平林曠野:縱目望去,只見云浮林莽,煙籠溪草,一片遼闊蒼茫。這段文字層層描述,總體上給人以景象闊大的俯視感覺,由此烘托出登樓縱目的視角高度,突現“恍然身在寥廓”的心理感受。這就從一個特定的側面,體現出八詠樓的突兀高聳。
下片在寫景的基礎上抒發情懷。過片欲揚先抑,說自己本為慕名而來,想在風和日麗的春天盡情欣賞東陽一帶的水光山色,不料卻偏偏遇到了連旬的陰雨,天天東風勁吹,灘頭濤聲陣陣轟鳴。按理說,一般的游覽者往往會大失所望,興味索然。作者卻不然,他心中始終憧憬、惦念著唐詩人嚴維筆下那種“明月雙溪水,清風八詠樓”(《送人入金華》)的良辰美景,因此并不急于離去而要耐心等待天氣轉好。因為在他看來,不管在哪里,美麗的溪水山巒都有迷人的風光景物足以令人留戀,給人歡愉,完全不必因其“雖信美而非吾土”而自尋煩惱。“風景不殊”強調古今登樓者所對山景水貌都一樣;“溪山信美”語本王粲《登樓賦》,取其贊美之意而用之;“處處堪行樂”是一種達觀的人生感悟,體現出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融,為全詞作意的根結。結拍兩句更在此基礎上帶出對沈約當年為什么會“百日數旬,革帶常應移孔;以手握臂,率計月小半分”。當然,這只是作者的詞人之筆,事實上沈約當年說這番話時人早已不在東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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