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仙李白,在中國是個家喻戶曉的人物。李白字太白,號青蓮居士。生于唐武后大足元年,死于肅宗寶應元年,年六十二。李白自幼博學而才氣縱橫,杜甫稱他是“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人們稱他為“詩仙”,與杜甫并稱為“李杜”,著有“李太白集”。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這篇大氣磅礴,縱橫瀟灑的“春夜宴桃李園序”。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游,良有以也。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會桃李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群季俊秀,皆為惠連;吾人詠歌,獨慚康樂。幽賞未已,高談轉清。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作,何伸雅懷?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
譯文:
天地,天地是萬物的客舍,光陰,百代是古往今來時間的過客。就好像夢與醒之不同,風云變換,不可究詰,得到的歡樂,能有多少呢!古人夜間執著蠟燭游玩實在是有道理啊,況且春天用艷麗景色召喚我,大自然把各種美好的形象賜予我,相聚在桃花飄香的花園中,暢敘兄弟間快樂的往事。弟弟們英俊優秀,個個都有謝惠連那樣的才情,而我作詩吟詠,卻慚愧不如謝靈運。清雅的賞玩興致正雅,高談闊論又轉向清言雅語。擺開筵席來坐賞名花,快速地傳遞著酒杯醉倒在月光中,沒有好詩,怎能抒發高雅的情懷?倘若有人作詩不成,就要按照當年石崇在金谷園宴客賦詩的先例,罰酒三斗。
這一篇“春夜宴桃李園序”,全文只有一百一十九個字,卻被后人譽為是“無句不美、無語不麗”。
文章一開頭,既不是描繪春天,也不是書寫宴會,而是石破天驚的忽來一筆:“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逆旅”,就是“旅館”。這兩句說的是:“天地自然”,是萬物的暫居之地,而人的生命,在古往今來中,也只是匆匆的過客而已。
“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人生虛浮如夢,算算能有多少歡樂的時光呢?“古人秉燭夜游,良有以也”。人生苦短,怎么能不珍惜這美好的時光呢?古人常舉著燭光在夜里游玩,實在太有道理了。
“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煙景”,是春天里溫潤含煙的美景,“大塊”,就是大自然。況且和煦的春天,正用溫潤含煙的美景在召喚著我們,而大自然多彩繽紛的景色,讀起來就像是最美麗的文章。
“會桃李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在春天的桃李園中,與與諸位堂弟相聚,敘說著兄弟的情誼,共享著團聚的樂趣。
“群季俊秀,皆為惠連;吾人詠歌,獨慚康樂”。“季”,就是弟弟。“惠連”和“康樂”,都是大文學家的名字。諸位堂弟英姿煥發,個個好比謝惠連;而我作詩吟詠,卻慚愧不如謝康樂。
“幽賞未已,高談轉清”,眾人幽雅地欣賞著美景,還沒有盡興呢,話題卻己由明快歡暢而轉趨清雅了。
“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作,何伸雅懷?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瓊筵”,就是盛宴。“坐花”,就是坐在花間,“羽觴”,就是酒器。眾人坐在花間,擺上盛宴,行酒令如飛,又都醉于月下了。此時此刻,不作好詩,怎么能抒發我輩高雅的情懷呢?如賦詩不成,就須依金谷園宴客的先例,罰酒三杯吧!
李白的散文雖然不多,但往往別有風韻,獨具特色。本篇記述著李白與他的堂弟們,相聚在桃李園中,飲酒賦詩、暢序天倫的情景。全文以駢句為主,緊扣題目,層次井然,文辭華美,鏗鏘動聽,瀟灑豪邁。隨著字句帶出了一幅幅的好風景,真是美不勝收,是一篇傳誦千古的名作。
這篇文章一開頭,就石破天驚的忽來一筆:“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一下就點出了這千古之迷─“哪兒才是我們真正的家呢”?
我們的一生,就像是住旅店一樣,暫居在天地之間,又像是過客一樣,來去匆匆。雖然感嘆著“浮生若夢,為歡幾何”,但終究是充滿了無奈。而這樣的限制與無奈,不只是古人碰到過,后來的人也會碰到它。那我們就來“秉燭夜游”,縱情歡娛吧!但也只是及時行樂而己。其實李白會發出這樣的疑惑感嘆,一點都不奇怪,因為他一輩子也在找這個答案。
在藝術上,在歷史上,李白的磅礴雄偉、才氣縱橫是無法取代的,而中國人對他的情感,也是濃得化不開的,即使在千年后的今天,各地還有許多紀念他的活動呢!然而跟才氣同樣有名的,就是他的“求道學仙”。他不但留下了大量修煉的詩篇,而且還是一個正式的道士呢!
李白從小就受著道家的薰陶,早在二十歲前,他在四川漫游時,就到處結交道士隱者,登峨眉山時,更表現出濃重的求仙出世的情懷。出四川以后,他就以“五岳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游”,來抒發自己的志向。連聲譽極高的道士司馬承楨,也對李白的器宇風度十分嘉許。但是李白真正的成為“道人”,卻是在他四十四歲的時候。因為他在朝中的“翰林待詔”,始終是個閑缺,有志難伸,又受到高力士等人的讒毀,心灰意泠,于是唐玄宗就“賜金放還”,送了他一筆錢,讓他回家去了。痛心疾首的他,至此對于人生有了另一番的體悟,就在濟南的“紫極宮”里,他接受了入道的儀式,由天師親自授他“道?”。
縱觀他一生的際遇,浪跡天涯,吟游各地,去京城,到宮中,游名山,走四海,也許看起來是想求得任用,或在等待機會,也許看起來是想濟世救人,或是求道尋仙等等,但其實撥開這些表相,他真正要找的,還是這個人生大夢的答案:“哪里才是我真正的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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