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之旅
——序徐新橋散文集《清甜的鹽味》
徐新橋先生雖然是個文人,但奇怪的是,我與他結識并非因為文,而是經濟。他長期在省發改委工作,早期負責全省文化項目的投資審核,后來又專門負責鄂西生態文化旅游圈的發展戰略與項目設計。既是宏觀經濟方面的專家,又是戰略發展規劃創意的策劃高手。省里一些文化旅游項目的專家評審會,間或請我來參加。我與新橋便是相識于這樣的評審會上。他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為他的發言從不說套話、假話。對評審的項目該肯定的就肯定,不能肯定的就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我是文人中懂一點經濟的,每次聽他的發言,就感覺他是一個滿腹經綸的正人君子。自然而然我們就成了朋友,對經濟大局的判斷,以及一些具體的經濟政策,亦多次向他請教。直到有一次,他突然塞給我一本書,笑著說:“請你指正。”我打開一看,是他的詩集《黑鴿子》,這才知道他是一個詩人。
自此,我們既談文學也談經濟。今年八月在一次評審會上,他將擬出版的散文集《清甜的鹽味》的打印稿送給我,仍是笑著說:“我想把這本散文出版,你看看,能否寫幾句鼓勵的話。”我愉快地接受了這個任務。
我覺得,為朋友的新書作序,既是榮幸,也是責任。因此不敢馬虎,更不敢倉促成文。每次作序之前,必定要拜讀全書,直到從中讀出一些心得,一些值得闡發的地方,才敢動筆。
新橋這本散文集近百篇作品,多半是近兩三年寫出的。分為三輯,各有所重,第一輯《翠鳴晨曦》重在鄉情、親情;第二輯《風蘸果墨》偏重經濟、世事;第三輯《天藏純陽》側重悟道、論文。
三輯文章雖內容有別,但其熾烈的情懷,豐富的心智與入世的憂患卻是始終一致的。概括起來,大致可看出以下幾個特點:
一是悲天憫人的精神。
在中國,由文人構成的道統,其核心便是悲天憫人的精神。悲天指的是對宇宙萬物的敬畏,憫人指的是對同類的觀照和慈悲。二者合起來便是悲天憫人,亦即佛教中所言的大悲心。這種大悲心,在新橋的文章中表現突出。如《傷秋》中他深深同情著一棵老榆樹的命運;如《靈魂之重之輕》中他關注著幾只小河蝦的生死;如在《男埂女溝》中咀嚼人世的辛酸;在《櫻花與炸彈》中關注人類的生存。他并沒有在文章中講什么深刻的大道理,而是通過他對身邊發生的一些小事情所表現出的態度,而看出他的敏感,以及敏感背后的人文關懷。
二是親切感人的情感。
如果用約定俗成的文學觀念來看,新橋的散文也許過于零碎。但只要靜下心來,我們就可以從這零碎中讀出他的親切感人的情感世界,他懷念祖父,鐘情愛妻,善導兒子,從中看出他執著的親情;他友愛同事,尊敬師長,善待故舊,從中可以體會他的友情;他親吻泥土,回憶童年,感時吟物,從中可以觸摸他的鄉情。集中此類散文,隨處可見。
在《學詩斷想》中,有這樣一段:
不錯,生活是復雜的,你必須擔心,劊子手和偽君子也和你同行。單純的絲線容易被風吹斷,你必須是一個復雜的人。但你的復雜必須用單純來編織,才能夠在捕捉生活的星星時,不至于帶起污泥和水分。
人世的復雜不可避免,但感情的單純可以追求。新橋抵御復雜的武器便是單純,惟其單純,感情世界才會豐富,內心世界才會平靜。
三是關注時代的思考。
如果說悲天憫人的精神對應的是大悲心,親切感人的情感對應的是平常心,那么,關注時代的思考對應的就是進取心。
新橋先生從來都不做生活的高蹈派,而是以非常積極的人生態度,投身于時代的洪流,當一個效命改革的建設者。
中國傳統的文人,偏好坐而論道。針對這種情況,四百多年前的王陽明就提出了“知行合一”的觀點。應該說,“知行合一”應成為知識分子追求的目標。惟其如此,所學的知識才能應用于實際,作用于社會,并得到檢驗、發揮與推廣。
在新橋的散文中,為時代思考的散文占有很大的比重,如《微博選登十八則》、《華爾街危機與徐村狗命》、《有時也該給自由市場經濟一記響亮的耳光》、《快放那兩碗,慢吃這兩碗》、《“兩圈一帶”奏樂章》、《小城鎮挑大梁》,等等,應該說,這類文章可當學術散文來讀,是新橋先生結合自己的工作寫出來的。若干感悟,若干憂患,都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有感而發。從這一類的散文中,我們既可讀到作者的犀利潑辣,憤世嫉俗;也可以讀到作者的責任擔當,真知灼見。
常言道,在安靜的日子里讀故人書,宛若神游。讀完新橋先生《清甜的鹽味》,我又神游了一回。期望這部散文集早日問世,讓更多的讀者有機會進入到新橋先生的精神世界作一次神游之旅。
2012年12月2日于閑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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