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元夕

【題解】

本篇選自《稼軒詞編年箋注》卷二。

青玉案，見前賀鑄詞同調題解。

東風夜放花千樹（1）。更吹落，星如雨（2）。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3），一夜魚龍舞（4）。蛾兒雪柳黃金縷（5），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6），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7）。

【注釋】

（1）花千樹：花燈之多如千樹開花。（2）星如雨：形容滿天煙花紛落如雨。（3）玉壺：比喻月亮。（4）魚龍舞：即舞魚燈、龍燈，是元宵節的表演節目。（5）蛾兒、雪柳、黃金縷：皆古代婦女元宵節時頭上佩戴的各種裝飾品。這里指盛裝的婦女。（6）度：次；遍。（7）闌珊：零落稀疏的樣子。

【導讀】

這首詞的上半闋寫元宵之夜的盛況。一開始就把人帶進“火樹銀花”的節日狂歡之中。“寶馬雕車香滿路”，寫達官顯貴也攜帶家眷出門觀燈，跟下句的“魚龍舞”構成萬民同歡的景象。

下闋仍然在寫“元夕”的歡樂，只不過上闋寫的是整個場面，下闋寫一個具體的人，通過他一波三折的感情起伏，把個人的歡樂自然地融進了節日的歡樂之中。詩人對著眾多走過的女子一一辨認，但沒有一個是他所等待的意中人。偶一回頭，卻發現自己的心上人站立在昏黑的幽暗之處。作者在這里自然別有寄托，他所追慕的是一個不同凡俗、自甘寂寞而又有些遲暮的美人。其實，這正是他品行的自我寫照。他在政治上不受重用，文韜武略施展不出時，寧可煢然孑立、受盡冷落，也不肯同流合污。誠如梁啟超所說：“自憐幽獨，傷心人別有懷抱。”（梁令嫻《藝蘅館詞選》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