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孤山竹閣送述古①

翠蛾羞黛怯人看，掩霜紈，淚偷彈②。且盡一樽，收淚唱陽關③。漫道帝城天樣遠④，天易見，見君難。

畫堂新構近孤山⑤，曲闌干，為誰安？飛絮落花，春色屬明年。欲棹小舟尋舊事，無處問，水連天⑥。

①《蘇詩總案》卷十二：“熙寧七年（１０７４）甲寅七月，與陳襄放舟湖上，宴于孤山竹閣，作《江神子》詞。”孤山竹閣：唐白居易守杭時建，在孤山寺中，后為四賢堂址，見《西湖游覽志》卷二。述古：杭州太守陳襄之字。

②翠蛾羞黛：指酒宴前為述古送行的歌妓。據田汝成《西湖游覽志馀》卷十六《香奩艷語》記載：“唐宋間，郡守新到，營妓皆出境而迎。既去，猶得以鱗鴻（書信）往返……蘇子瞻送杭妓往蘇州迎新守《菩薩蠻》云云，又《西湖席上代諸妓送陳述古》云云，此亦足覘一時之風氣矣。”以上三句謂送行的營妓不忍述古離去，而用歌扇掩面，偷彈眼淚。霜紈：潔白如霜的絹扇，實為歌唱所用的道具，上列歌名，以供點唱。

③唱：一作“聽”，實誤。陽關：古送別曲，以王維《送元二使安西》為歌辭。

④帝城：京城，此指南京（今河南商丘），述古赴任之處。

⑤畫堂：華美的廳堂，蓋為述古新建，故稱新構。構：一作“創”。

⑥“飛絮”五句：系設想明年春對這次餞行的懷念。秦觀《江城子》：“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指暮春時節。水連天，指大運河之水浩淼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