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的寂靜

〔德國〕歌德

水中一片深沉的寂靜，

大海動也不動地安眠，

船夫憂慮地抬起眼睛，

四周盡是平坦的水面。

到處都沒有風的跡象！

死一般沉寂，多么怕人！

在那遼闊無際的遠方，

也看不到波濤在翻滾。

（錢春綺譯，選自《歌德詩集》）

【賞析】

1786年，歌德秘密離開魏瑪，獨自前往意大利生活了兩年。這首小詩可能是他追述1787年3月4日乘舟由那不勒斯渡海，前往西西里島時的印象。

歌德1775年應魏瑪公爵的邀請在他的公國任職。歌德整頓財政、裁減軍隊、修筑道路、開山采礦、創建劇院，但這些不利于封建制度的種種改革，受到封建勢力的抵制。盡管委曲求全，歌德仍然難以實現自己的理想，他才悄悄隱退，到意大利研究古代藝術、學習繪畫等。1787年3月4日經過茅勒尼安海，望著浩渺無垠的大海，回想著他十年來在魏瑪公國的遭遇，心情十分沉重。

如同《漫游者的夜歌》一樣，這首《大海的寂靜》也是詩人對周圍境況的純客觀的描述。全詩八句，無一句不是言靜，這種平靜、沉寂在胸懷大志、屢遭坎坷的歌德看來，已經令人窒息、不能忍受！“到處都沒有風的跡象！/死一般沉寂，多么怕人！”他希望大海波濤翻騰，但是“在那遼闊無際的遠方，/也看不到波濤在翻滾”。他的壓抑與憤懣可以想見。

恩格斯說：“歌德有時候是非常偉大的，有時候是渺小的；有時候是反抗的、嘲笑的、蔑視世界的天才，有時候是謹小慎微的、事事知足的、胸襟狹隘的小市民。”這段話對我們理解此詩是有幫助的。

（蔣維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