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戲劇《關漢卿》鑒賞

《哭存孝》全名《鄧夫人哭存孝》，或作《鄧夫人苦痛哭存孝》，主要寫唐代節度使李克用于酒醉時聽信讒言，屈斬忠孝之子李存孝的故事。

李存孝本名安敬思，雁門關飛虎峪靈丘縣人，自幼父母雙亡，鄧大戶將他撫養，長大后便給鄧大戶家牧羊。李克用見存孝有打虎之力，招安他做義兒家將，封他為十三太保飛虎將軍李存孝，并著他與鄧大戶家為婿。自從跟了李克用，存孝多有功勞; 曾經活拿了孟截海，怒挾了鄧天王，殺敗了張歸霸，力取了太原，復奪了并州，立誅了五將。華嚴川大戰，殺敗了葛從周。十八騎殺入長安，攻破黃巢，扶持唐社稷。李克用許諾，戰敗黃巢，把潞州上黨郡與存孝鎮守，將刑州與李存信、康君立鎮守。李存信、康君立能歌善舞，不會打仗。刑州是朱溫家后門，朱溫與李克用不和，兩家經常廝殺。李存信、康君立惜命怕死，趁李克用酒醉之機，欺哄他答應將潞州上黨交給自己鎮守，而把刑州郡交與李存孝鎮守。李存孝因為阿媽李克用“失卻前言” ，不愿鎮守刑州，要求鎮守潞州上黨郡。李克用之妻劉夫人以李克用酒醉、“待其酒醒再說” 為由，讓李存孝先去刑州鎮守。李存孝自到刑州為理，操練軍卒有法，撫安百姓無私，殺王彥章，不敢正眼視之; 鎮朱全忠，不敢侵擾其境。李存信、康君立突然來到刑州，詐傳李克用將令，命其改名換姓，還叫安敬思，如若不改，定要殺之。存孝不知是計，對李克用不滿，但還是恢復了安敬思的名諱。李存信、康君立又在李克用前挑拔說： 李存孝“怨恨不與他潞州，他改了姓安敬思，他領著飛虎軍要殺阿媽哩! ”李克用當即要點兵“擒拿牧羊子走一遭去” 。劉夫人心中疑惑，往刑州打探真情。開始聽說李存孝果真改名安敬思非常氣憤，后來了解到真實情況，便領李存孝去見李克用分辯是非。李存孝之妻鄧夫人雖怕丈夫遇害，但礙于劉夫人，不好深勸。劉夫人見了李克用，先責怪丈夫“又醉了” ，接著剛開口為李存孝分辯，李存信向劉夫人報說：“阿者，啞子哥哥(劉夫人親生兒子) 打圍去，圍場中落馬也”。劉夫人顧不得存孝苦求，忙去看親兒的死活，那里管養子的冤屈。康君立、李存信趁劉夫人不在、李克用酒醉之機，誣陷李存孝“背義忘恩” 。李克用于大醉中說道： “我五裂篾迭”，李存信、康君立將李存孝五裂身死。劉夫人去圍場后，發現兒子不曾落馬，始知李存信、康君立玩弄陰謀。探聽的小番回來報告了李存孝被害經過，劉夫人痛苦不已。第二天李克用酒醒之后，傳喚存孝相見，劉夫人說明存孝被害，鄧夫人將骨殖背往鄧家莊去了。李克用恍然大悟，命將李存信、康君立拿往鄧家莊，剖腹剜心，與存孝報仇。周德威親讀祭文，歷述存孝之功，恨責奸佞之罪，全劇在悲憤聲中作結，

此劇首先譴責了李克用的失信和昏庸。在需要作戰時，他重用李存孝，答應破了黃巢，天下太平，與存孝潞州上黨郡鎮守。可是真正破了黃巢，天下太平，他卻被不會打仗、只會唱歌跳舞的李存信、康君立灌得終日醺醺大醉，昏迷不醒，聽信讒言，讓李存孝去守戰事頻繁的刑州，而讓沒有任何功勞的李存信、康君立鎮守條件優越的潞州上黨郡。正如李存孝埋怨的： “逐朝每日醉醺醺，信著讒言壞好人。我本是安幫定國李存孝，今日個太平不用舊將軍” 。周德威曾勸阻他不能這樣做，他當時也答應了。可是喚來李存孝后，他又按孝存信、康君立的話辦，把周德威的話忘得干干凈凈。李存信、康君立誣告李存孝改了姓名，要殺李克用，連劉夫人都不相信，他竟信以為真。雖同意劉夫人前往刑州探察真相，卻在劉夫人未回明真相的情況下，也不傳喚存孝與康君立、李存信相對證，便稀里糊涂地說了一句話： “我五裂篾迭” 。李存信最后冤死，雖不能說是李克用有意相害，但至少是由于他的失信、昏庸給康君立、李存信以可乘之機。所以周德威在給李存孝的祭文中寫道： “李克用因殢酒聽信狂言，故損壞義男家將” 。他的妻子劉夫人怨恨他道： “李克用，你好狠也! ”連打探的小番也責怪他無正事、好飲酒，“心中乖劣” ，“水性隨邪” ，不聽勸阻，胡說什么李存孝“這性安的怎做李家枝葉” 。至于李存孝的妻子鄧夫人，對他早有認識，一看他飲酒作樂，就有不愿拜見之意。一聽他失卻前言，便埋怨他： 太平無事，不記存孝苦戰立功時，卻與兩個無功的一座好城池; 李存信、康君立之所以敢于兩處挑撥，鄧夫人也有清醒認識： 那是因為李克用忠言不信讒言信，“太平不用俺舊將軍” 。劉夫人領存孝去李克用前分辯是非，鄧夫人便說： “阿者，休著存孝去，到那里有康君立李存信，枉送了存孝性命也” ，這里實際上包含著對李克用極大的不信任。后來她背著骨殖、手執引魂番徑去鄧家莊，更是對李克用的無聲抗議和離心離德的表現。李克用屈死一個存孝，招致的后果卻是眾心叛離。

李存信和康君立作為李存孝的對立面，是被斥責被揭露的對象。劉夫人雖較李克用頭腦清楚，但關鍵時刻，表現了她的致命弱點：親疏有別，先親后疏。她為了一個啞巴親生子，不顧及一個義兒家將的死活。李存信、康君立也正是抓住了她的這一致命弱點，“調虎離山” ，置李存孝于死地。作者對這種以血緣親疏待人處事的封建道德給以極大的潮弄和批判。李存孝之妻鄧夫人是作為與劉夫人相對比的形象而存在的，她是一個有清醒頭腦的賢內助。李存孝是個悲劇性人物，也是作者全力歌頌的人物。他的命運與漢代韓信等有相同處。

此劇雖以李存孝作為全劇線索，但卻以鄧夫人作為貫穿人物，從鄧夫人眼中來寫李克用與其義兒家將之間的矛盾及是非。第三折作者讓劉夫人派去的小番敘述存孝被害經過，客觀地對存孝被害作了公正的評判。